戰北卿都答應了二叔的話,但他還是固執己見,認為闵氏需要先得母親原諒。
他現在也想通了,其實母親這樣做也沒有不對的,動不動就以死相逼,有一就有二,要徹底斷了她的念頭才行,是以狠狠心,也不去管她。
今晚降溫了,冷得很,跪了大半天的闵氏像一座雕塑,一動不動。
孫媽媽給她披了鬥篷,便也進屋去勸了,但老夫人就是不同意,非得要她跪到明日。
“不重重懲處她,她怎會知錯?”老夫人冷冷地道。
“隻是這樣冷,大夫人下水也受了寒,怕是要跪出個好歹來的。”
老夫人語氣粗沉,充滿戾氣與威懾力,“不許再說,把門關上,誰再求情的話,明日繼續跪。”
孫媽媽不敢再勸了,隻得再偷偷出去給闵氏加了一件衣裳,然後散了丫鬟們,她自己進去陪着老夫人,老夫人晚上是要起夜兩三次的,以前都是大夫人伺候,導緻大夫人每晚也沒睡好。
半夜,戰老夫人如同往常一般起夜,孫媽媽出去拿痰盂,剛出到門口,就見慘淡的廊下風燈映照着一道身影,那身影是挂在了樹上的,那樹就正好對着老夫人屋中的正門。
孫媽媽腳下一滑,發出了慘叫聲,“來人啊,大夫人上吊了。”
戰老夫人已經起身,聽得孫媽媽這一喊,她連忙走出來看,看到挂在棗子樹上的女人,那雙眼睛像還沒死一樣,直勾勾地往她的方向看過去。
她吓得昏過去了。
将軍府的燈,不多時全部亮了起來,所有人都跑了過來。
闵氏已經身體已經僵了,她撿的是丢在院子角落的一根麻繩,挂在那株棗子樹上。
底下沒有墊腳的東西,顯然她是爬上樹套上脖子再把自己吊上去的。
那棗子樹幹也不粗,但闵氏太瘦了,樹幹承受得了她的重量,她沒死在那湍急的河流裡,而是吊死在了戰老夫人的門前。
闵氏被戰北望解了下來放在地上,戰北卿渾身顫抖,嚎啕大哭,但他不敢上前觸碰死人,雖然昨晚他才答應對闵氏好一些,可那個時候闵氏是活人,現在是死人,死人總是晦氣的。
闵氏死在了這凄冷的寒夜。
她一句話都沒有留給将軍府的人,她要說的話,在藥王堂已經說了。
二老夫人聽得這動靜,吓得心肝都裂了,不顧還在病中,急急爬起在丫鬟的攙扶下過來了。
看到已經沒有一點氣息的闵氏,她淚水止不住地流,“造孽啊,造孽啊。”
她解下自己的披風,上前蓋住了闵氏,然後沉沉地看了戰北卿一眼,她舉起了手一巴掌甩過去。
但人都死了,打他有什麼用?大房的事,她徹底都不用管了。
戰北卿哭着說:“我不知道會這樣的,我以為她不會真的尋短見,為什麼啊?她都死過一次了,我也親自去接她回來了,不就是跟母親認個錯嗎?為什麼要自盡啊?”
他的前程沒了,妻子自盡,定是刻薄正妻,他的前程徹底廢了。
戰北望心裡也難過極了,因着和王清如争吵,他晚上也沒有過來給母親請安,當值到宮門關閉才回來,回來倒頭就睡,根本不知道大嫂還跪在母親的院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