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未來可期
第1097章未來可期
「你的命格與眾不同,不是福厚之人壓不住,占蔔師逆天而行,自損陰德,我自打那以後也不能再有生育。」
「你是我的小女兒鄭東來,克六親之命,為保全家人,不得不將你送走。」
曹氏上前再次握住醜奴的手,眼神熾熱的看著她,「孩子,是娘親對不起你,為了家裡人,含淚將你送走,我也是迫不得已。」
「至於你怎麼成了任家的女兒,我前不久派人去查過了,當年將你送去的那戶人家,本來有位姐姐有福氣,是對你有助力的,就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一次天災,一家三口被山上的石頭壓死,你無依無靠,被無良的人牙子帶走。」
「輾轉多次,從京城到安城,中間周折,孩子你吃苦了。」
隨著曹氏的話,醜奴的頭越發的疼了,許多記憶湧入腦海裡。
「娘,別拋棄我……娘。」
「好你個小賤蹄子,你敢跑,看我不弄死你。」人牙子惡毒的臉逼近。
醜奴再次甩開曹氏的手,倒退了好幾步,直到身子抵到了八仙桌上,腦中的畫面仍舊沒有消失。
「買你回來有什麼用,什麼都不會做,就知道吃,看我今個兒不打死你……」
「將這些女娃娃都關押起來,好看的送去楊州,自有嬤嬤來接,不好看,扔伎坊,生死由命,每年寺裡這麼多的娃娃,哪能一直養著他們……」
隨著不同的畫面湧入,記憶的閥門突然打開,醜奴瞪大了眼睛怒目看向曹氏,隨後醜奴本能的擡手,一掌打在曹氏的肩頭,直到曹氏倒下了,醜奴才驚惶的從下人房裡逃出來。
她明明學了功夫,明明可以不像小時候那樣受人欺負,她可以反抗了,可是為何剛才竟有些力不從心,她無法正視心頭的恐懼,無法揮去小時候的記憶,她為何要將這些不堪都記起來。
醜奴出了下人房,轉身從廊道的窗戶翻了出去。
賬房裡,宋九看完一本賬目,見醜奴還沒有回來,這就起身出了屋,正好掌櫃秦怡帶人給她送來吃食,見宋九一人在,還有些奇怪,問起醜奴不在賬房麼?
宋九怔住,醜奴自始至終都沒有回來過,不是跟秦怡一起學打馬吊麼?
兩人一照面,壞事了,樓裡的下人開始四處尋找起來。
雅字房裡,曹氏強撐著肩膀上的傷痛坐在桌前與眾位夫人談笑風生,隻是臉色卻顯得有些蒼白,外頭傳來下人的腳步聲,曹氏尖著耳朵聽著。
整座樓裡尋了一圈沒有尋到醜奴,宋九十分憂心,秦怡朝宋九跪了下去,都是她沒有照顧好醜奴,宋九將她扶了起來。
倒也不是擔心醜奴被人拐走,畢竟這麼大的孩子了,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有了分寸,再說孩子還有功夫防身,一般人也打不過她,何況蘭芳齋就在這繁華的街頭,街上全是她家傻夫君帶領的巡邏兵,誰敢對孩子下手。
宋九想了想,擡頭看向屋頂的方向,「叫人上屋頂上看看。」
宋九就發現,會功夫的都喜歡坐屋頂上吹冷風,這孩子不會也是這樣吧。
果然,樓裡打手翻上屋頂,就見醜奴躺在上頭一動未動的,也不知是在曬太陽呢,還是睡著了。
醜奴被叫了下來,此時的醜奴早已經恢復了平靜,看到宋九時,她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她。
「三嬸,我想回去了。」
這孩子,想回家了,咋還哭上了。
宋九拿帕子抹乾孩子的眼淚,也記掛著家裡的一雙女兒,這就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醜奴發著呆,宋九還在想著是不是醜奴想念孔修寶,少女的心思真難猜。
沒想空闊的馬車裡,雖然十分的安靜,宋九卻突然聽到了醜奴的心聲:「若是曹氏再尋上門來,我該當如何?」
曹氏?
宋九正在整理樓裡新買的衣料樣款,這會兒不動聲色的看了醜奴一眼。
「我是克六親之命?為何南宮先生不曾提起過?那我會克家裡人麼?」醜奴思及此,臉色顯得蒼白,「若是剋死了爹娘,我寧願自己去死。」
醜奴身子都有些顫抖,心頭難受,思緒很是混亂。
宋九仍舊沒作聲,直到醜奴又在心頭暗忖:「我為何是曹氏的女兒?我為何不是任家的親生女兒?」
醜奴掩面而泣。
宋九再也沒法裝作不知道,靠近孩子,將孩子抱在懷中,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一路,醜奴也哭了一路,而宋九的內心也是震撼的。
為何取小名醜奴,正因為任家人都知道她有克六親之命,這不是她的錯,再說這麼多年了,他們不也都好好的麼,可見南宮先生給孩子改命,並沒有問題。
所以今日樓裡,曹氏私下裡見到了醜奴,還想要認回拋棄的女兒?這讓宋九想起當年晉王妃要認回傻夫君的時候。
宋九也是曾經被家人拋棄過的人,她太了解這種感受,又怎麼可以原諒呢,這一輩子都會時常想起來那個時候親人的絕情。
隻是往事不可逆,記恨不能改變過往,反而隻會影響將來,人不該活在恨意裡,是他們對不住她們,所以為何要懲罰自己。
馬車回到王府,宋九卻將醜奴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書房裡,宋九從書架上隨意拿出一本聖賢書交給醜奴。
醜奴紅腫的眼看著宋九,疑惑問道:「三嬸,這些書我都讀過了。」
「嗯,你是讀過了,顯然你已經忘了,拿去接著讀。」
醜奴不解,她何止讀過,書上的內容都記得清楚,醜奴就要背誦以證實自己不必再讀這本書。
宋九卻是打斷了她,「所以記憶仍舊在的,但是那又如何,你身為女子將來嫁給修寶,操持家務,生兒育女,會用到這聖賢書麼?」
醜奴怔住,「三嬸,我又不考科舉,這書不過是教會了我一些道理,其他的也用不上,更不可能用在操持家務上。」
「那就對了,記憶是死的,未來卻是有不可預料的,你在憂愁什麼?」
宋九溫柔的看著醜奴。
一語點醒了醜奴,她獃獃地看著宋九,半晌,臉上露出笑容來,「三嬸,我明白了,我知道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