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沒等到自己的人回去禀報,大皇子氣急敗壞,“廢物,都是廢物!”
一衆伺候的人不敢吱聲。
大皇子眼中閃着狠厲的光,“再去!今晚上若得不了手,你們就不要回來了!”
有人應。
暗處躍出五六條身影,朝着禦史府的方向而去。
他們的動作很快,來到了禦史府前,剛想越入府中。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随後,禦史府的大門被打開,五六個小厮提着燈籠出來,将門前照的雪亮一片。
等馬蹄聲到了府門前,馬上之人翻身下來。
管家急忙迎上,“統領大人,您可來了,我們老爺等您多時了。”
五城兵馬司的張統領擡腳往裡走,
“府裡可丢了什麼重要東西?”
“東西倒是沒丢,就是我們老爺受了驚吓……”
兩人越走越遠,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
幾名黑衣人不敢妄動,候在暗處等着。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直到了天色将亮,早朝的時辰,張統領才陪着窦禦史從府裡出來。
張統領一路送他到了宮門口。
窦禦史下了馬車,拱手道謝,“多謝張統領。”
張統領擺手,“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禦史大人不必客氣。”
窦禦史再次謝過,整理了衣袍,随着衆官員進入宮中。
昨夜自己派出去的人一夜未歸,大皇子就知道大事不妙,擔心的一夜沒睡,如今眼睛都是紅的。
窦禦史一進來,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窦禦史身上,見他完好無恙,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剛要擡腳過去,便傳來上朝的聲音,他無奈地在原地站好。
皇上昏昏欲睡的聽完了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奏了幾件公事,正要讓張公公宣布退朝,窦禦史出列,“皇上,臣有本要奏!”
他已經好幾日沒上朝了,說是到平陽縣調查張澤殺死窦唯的事了。
聽到他的聲音,皇上還以為他找到了證據,眼睛一亮,立刻來精神了,“說!”
窦禦史寫好的奏折雙手呈上,“臣已經調查清楚了殺害唯兒的人,還請皇上為臣做主。”
皇上立刻坐直了身體,“誰?你說,朕一定會為你做主!“
“是大皇子!”
他這話落,殿内陷入死寂。
皇上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你說是誰?”
窦禦史提高了聲音,“是大皇子!”
皇上聽清了,文武百官也聽清了,頓時炸開了鍋。
嘩啦!
皇上把龍案上的奏折扒拉到地上,聲音帶着怒意,“窦骞,你是沒睡醒嗎?”
窦禦史跪下,雙手把奏折高舉過頭頂,不驚不懼,“臣調查出事情的真相,也很是憤怒!畢竟臣的女兒入了大皇子府,我兒窦唯兒又是臣唯一的兒子,可事實就是如此,是大皇子想要儲君之位,欲拉攏戰王爺助他一臂之力,戰王爺沒答應,他便懷恨在心,借着唯兒和張澤起沖突的事情,讓人殺了唯兒,嫁禍給張澤,把戰王爺拉下水。而且,還趁着微臣沉浸在喪子之痛的時候,慫恿微臣,讓微臣如同瘋狗一樣的攀咬戰王爺……”
“夠了!”
大皇子從隊列裡出來,走到窦禦史身邊,表情十分悲痛,“我知道嶽父是因為我沒有答應以後把側妃的孩子養在您的身邊,你因此生恨,可您也不必把我置于死地吧?”
“大皇子說錯,側妃的孩子是龍孫,微臣就是有千百個膽子也不敢要求把他養在身邊。微臣隻是實事求是,求皇上還微臣的兒子一個公道而已。”
大皇子本就發紅的眼睛更紅了,“窦公子被人殺了,我心痛萬分,一直幫着嶽父大人找證據,到頭來卻被您如此污蔑,您的良心不痛嗎?”
文武百官聽着兩人你來我往的相互指責,議論紛紛。
“好了!”
皇上一聲厲喝,大殿上立刻靜下來。
“張德,把奏折呈上來!”
張公公過來,把奏折拿過去,雙手呈給皇上,皇上展開,越看臉越黑,沒等看完,一把将奏折摔在大皇子腳下,“孽障,這是你幹的好事?”
大皇子跪下,身體挺直,“兒臣沒有做過,請皇上明察。”
“我問你,你是不是想要這皇位?”
大皇子,“父皇正值壯年,兒臣隻想一心輔佐您,從來沒有這種想法。”
“沒有?”
皇上冷哼,“沒有?你想拉攏風澈做什麼?”
“請父皇明察,兒臣和戰王爺一直有接觸,哪來的拉攏一說?”
皇上隻所以遲遲不立太子,就是怕太子篡位。
窦禦史身為禦史多年,深谙他心裡的想法,奏折上側重了這一點。果然,皇上怒了!沉沉的盯着大皇子,“沒有,難道是窦骞捏造出來的?”
大皇子知道這個時候一旦露出一點兒心虛,他就完了。
他身體挺的直直的,不慌不亂的回答,“是不是窦禦史捏造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張澤是他的兒子。他想為張澤開脫,保下張澤,才如此污蔑兒臣的!”
他這話落,文武百官再次炸開了鍋。
皇上也是一愣,轉向窦禦史,“那個張澤是你的兒子。”
“是。”
窦禦史毫不避諱的回答。
“胡鬧!”
皇上大怒,想抓起什麼東西砸他,手伸出去,沒摸到,氣的用手指着他,“窦骞,枉費朕如此信任你,你竟然把朕玩弄于股掌之間。”
窦禦史一個頭磕在地上,“皇上明察,臣不敢。張澤确實是微臣的兒子,微臣知道的那一瞬間是悲喜交加。但臣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如果他真的殺了窦唯,自當償命,可他沒有。臣奏折上列的清清楚楚。”
“窦禦史怎麼知道他沒有?也許他就是嫉妒窦唯是名正言順的禦史府的公子,是他要仰望的人,他心生恨意,殺了他。”
大皇子偏頭說。
窦禦史擡頭,坦然的回望着他,“大皇子說錯了,他不需要仰望,隻要他來禦史府表明身份,我即刻就會讓他成為禦史府的大公子。”
轟!
文武百官再次炸開了鍋。
在他們的認知裡,張澤就是一個私生子,是窦禦史在外面偷腥得來的。
窦禦史這樣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就不怕以後讓衆人指着脊梁骨議論嗎?
“倒是你……”
窦禦史的聲音繼續在大殿裡響起,“唯兒死後,你讓你府裡的小厮扮成唯兒身邊的小厮,讓他作僞證,證明唯兒是被張澤殺死的。然後又去鼓動我咬死了戰王爺。如果不是我突然得知張澤是我的兒子,起了疑心,我還會一直被你利用!不但如此,你見我起了疑心,去了平陽縣調查真相,命人跟蹤我。見我取到了證據,便對我起了殺心,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短短的幾天,你派出了好幾撥人殺我。我想請問大皇子,你若是不心虛,你為什麼要如此做?”
“什麼?”
他的話落,大殿裡響起此起彼落的驚呼聲。
皇上怒沉的盯着兩人。
大皇子聲音沉沉,“嶽父說這話要有證據。”
“自然是有證據,大皇子想看嗎?”
大皇子暗暗咬了咬牙,轉向皇上,“父皇,我看窦禦史是神志不清了,他是我嶽父,我怎麼會派人殺他?”
“對呀,這不可能啊。”
有人附和。
窦禦史身在高位,無論大皇子登不登得上皇位,他都是大皇子的助力,怎麼會派人殺他?
窦禦史也轉向皇上,“微臣幸運,幾次都被戰王爺的人救了,想殺微臣的人也被抓住了,皇上如果不信,可命人傳他們上來!”
“帶上來!”
大皇子的暗衛和酒樓的一衆夥計被帶了上來。
除了暗衛以外,其餘的都是一些小角色,并沒有見過自己,大皇子松了一口氣,隻多看了暗衛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暗衛明白了傳遞來的信息,是讓他自我了斷,可他被點了穴位,動彈不得,下巴也被卸了,就連想要咬舌自盡都不可能,隻能拼命的眨眼,可大皇子目光收回去,并沒有看到。
“你們是什麼人?”
在平陽縣的時候,縣太爺為了盡快讓他們招供,對一衆夥計用了刑,又被扔到馬車上一路颠簸着來到京城,他們早已經不成樣子了。
聽到詢問聲,吓得直哆嗦,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草民是大皇子手下的人,早在多年以前,就被大皇子派去了平陽縣,監視戰王爺的一……”
“閉嘴!”
大皇子扭頭,額頭上的青筋直跳,目光裡冒出火來,“說,是誰讓您們來污蔑我的?”
夥計們沒見過他,聽他承認自己就是大皇子,吓得臉上頓時沒了皿色,一個勁的磕頭求饒,“大皇子饒命,大皇子饒命!”
大皇子雙手握緊,極力控制着臉上猙獰的神色,“都給我閉嘴!”
夥計們都閉了嘴。
大皇子閉了閉眼,腦中快速的想着對應之策,卻發覺大殿上異常的安靜,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急忙辯解,“父皇,您聽我說……”
“說什麼?”
皇上盯着他,“說你沒有殺人?還是說這些不是你的人?”
大皇子額頭上開始冒冷汗,抵賴,“他們确實不是我的人,不知道是誰買通了來對付我的。”
“對付你?”
皇上冰冰冷冷地笑。
大皇子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心裡頓時慌張起來,欲張口解釋,皇上吩咐,“張德,把窦骞的奏折給他看。”
張公公小心的走過去,拿起窦禦史的奏折,遞給大皇子。
大皇子接過來,展開看,越看越心驚,看到最後直接拿不住,掉在地上,“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張澤是戰王爺的連襟,是窦禦史的親兒子,他們兩人為了保張澤,聯合起來陷害兒臣,還請您明察。”
“張德,傳戰王爺上殿!”
……
一刻鐘後,風澈走進大殿,給皇上行禮後,不待他問,便道,“臣帶了兩個人過來,他們知道大皇子籌謀的事,還請皇上傳他們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