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三十年 第481章 玄藤之變,天一大劫
半晌後。
皇室三人恢複冷靜。
鐵算真君擦拭嘴角皿迹,神情苦澀。
宇皇不複此前的強勢,目光深沉,内心隐隐掙紮。
宇元晉目光閃爍,陷入思索。
“看完了?”
天武侯笑容和煦,将三人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
看來,宇氏祖上大修确實嚴守約定,守口如瓶。
時代過于久遠,若非有密卷檔案,大晉仙朝當今的主事人幾乎忘記了此事。
天武侯也是出發前,才看到絕密檔案,得知真相。
萬載前,宇氏祖上“無憂王”一脈,在仙朝犯下大罪,遭到追殺通緝,乃是事實。
并非僞裝演戲。
彼時,天君分身私下追到大淵,找到受傷的宇氏大修,給其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準允宇氏祖上,在大淵開辟修仙國,仿造仙朝格局,延續皿脈子嗣。
等未來某一天,仙朝足夠強大,可以走出封華洲,這顆長遠布局的棋子得以啟用。
宇氏祖上答應了,與仙朝天君達成約定,立下皿脈之誓。
大淵陸地的沿海,往外凸出一塊,是天珩大陸重要的出海口。
與外海勢力商貿,獲取各種海獸妖物材料,帶來豐厚的海路利益。
聽海閣滅亡後,大淵的海路由鎮海十六宗聯盟把持大半,與周邊内陸州界貿易來往。
大晉仙朝欲要一統天珩大陸,彙聚仙國氣運,開辟飛升通道。
但仙朝位處内陸,沒有戰略出海口。
一旦擴張到封華洲之外,需要海量的财政資源,将會受到嚴重制約。
……
側殿内。
面對勝券在握的天武侯,皇室三人再無任何底氣,面色陰晴不定。
看完先祖密信,皇室巨頭的身份位格下降一截。
先祖立國,替仙朝開疆擴土,乃是大義所在。
皇室不遵守,則是背信棄義。
更重要的是,先祖立下了皿脈誓咒。
大修士的皿脈誓咒,對後代子孫有制約,除非修為境界超過先祖。
如違背誓言,宇氏皿脈後代将承受反噬,修為難以進階。
“武侯閣下,萬載時光,時移世易。仙朝莫非要行霸道之事,威逼我等遵守先祖誓約?”
宇皇目光厲然,語氣不滿。
過了這麼多年,皿脈之誓的影響雖然還有,但效果大幅削弱。
強扭的瓜不甜。
若皇室甯可玉碎,大晉仙朝鞭長莫及,難以達成目的。
天武侯早有預料,淡笑道:
“當今晉皇承諾,将會扶植宇氏一脈,誕生元嬰後期修士。”
“隻要大宇國融入仙朝體系,在大淵掌控局面,開辟海路商貿。屆時,仙朝‘淵王’封号虛位以待。”
聽到以上承諾,宇皇和宇元晉對視,呼吸不由緊促。
元嬰後期!
封王之位!
既有祖上的名節大義,又有如此豐厚的籌碼承諾。
難怪天武侯降臨中域,沒帶多少人手。
“這顆【龍星丹】,蘊含仙朝龍運之氣。服用者隻要融入本朝體系,沖擊元嬰後期,至少可增加兩成概率。”
天武侯取出一個黑晶瓶,其内呈現一顆紫金丹藥,表面金色龍紋之氣流轉。
“此丹作為定金,彰顯仙朝的誠意。”
宇皇、宇元晉二人看向那顆【龍星丹】,難掩目中的炙熱和意動。
鐵算真君面色一變,當即與宇皇二人傳音讨論。
“武侯閣下,茲事體大,容我等考慮一下。”
“好,本侯至多在大淵逗留三年。”
天武侯笑意依舊,不以為意,将【龍星丹】收起。
……
皇城外。
陸長安、覆海真君沒等多久,便見天武侯獨自一人出來。
“武侯大人。”
齊修遠、宇文大将連忙迎過去。
天武侯臉色不好看,讓齊修遠二人不敢多問,氣氛略顯壓抑。
“走。”
天武侯不願多言,騎乘玄風獸,帶着二人破空遠去。
談的不順利?
陸長安注視仙朝三人離去,難有定論。
四階下品的蔔卦技藝,難以推算大修士層次的天機。
何況,天武侯還有仙朝氣運籠罩。
站在他的角度,不想看到大宇國歸複仙朝,得到大力扶持,過于強勢。
眼下局勢正好。
雲霞宗在大宇國地位超然,又不必擴張,面對強大外敵。
在元嬰中期階段,陸長安需要漫長時間,積累底蘊,提升法力、神通、技藝。
雲霞宗有四階中品靈脈,龍鳳雙鼎法有合适的論道對象,提高每日修煉效率。
這種穩定局面,優渥修煉環境,陸長安不想被打破。
“項真君。”
雲層之上,覆海真君的巍峨身影若隐若現。
這位鎮海大修士确認天武侯遠去,與陸長安簡單知會,便踏浪離去了。
陸長安暗忖,覆海真君做到這一步,已是極限,難能可貴。
至少比大淵另外兩位大修士更有擔當。
此前一戰,确保大宇皇室不受威逼,做出更理性的決定。
決定權,在大宇皇室手中。
陸長安若換位思考,不願歸附大晉仙朝,受到各種制約。
臣服于仙朝,哪有當土皇帝香?
……
陸長安重新坐在鼠王頭頂,準備打道回府。
“項真君,請留步。”
蒼老聲音的傳來,從皇城内傳來。
一道淩厲金色遁光直奔過來,其上元嬰中期巨頭的強大法力氣息湧動。
來者正是金坤老怪。
“金坤道友,有何事教我?”
陸長安回首,似笑非笑的道。
“項真君折煞老朽了,豈敢豈敢……”
金坤老怪面帶陪笑,作揖行禮,姿态放得很低。
“當年在中域禁地,老朽被冥水那娘兒們蠱惑,請去助陣……所幸并未帶來嚴重後果。”
“如今,項真君媲美大修士尊位,貴人多忘事,想來不會與我這把老骨頭計較……”
金坤老怪笑容可掬,說着遞來一個沉甸甸的儲物袋。
陸長安神識一掃,儲物袋裡有四階中品的寶材、靈草大藥,包括一顆化嬰丹。
這份孝敬遠在皇室的報酬之上。
“哈哈!哪裡的話!若非這次相遇,項某幾乎忘記了,當年七真君一戰,竟然還有金坤道友。”
陸長安收起儲物袋,笑容溫和,與金坤老怪寒暄了幾句。
落到不知情人的眼中,還以為二人是多年故交。
其實,陸長安沒打算對金坤老怪出手。
一是雙方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當年甚至沒有正兒八經的打鬥。
二是此怪壽元還有一兩百年,在大淵之地,陸長安未必能等到這老怪衰竭的那天。
因此,此前在試探這老怪沒什麼敵意怨恨後,陸長安并沒有對其出手的計劃。
見陸長安收下賠禮,金坤老怪長松一口氣。
此前,金坤老怪被陸長安打量的眼神吓得不輕,心神難安。
項大龍與鎮海大修士關系還不錯的樣子,已然站在大淵修仙界的巅峰。
大淵雙龍若執意對他出手,大淵之地沒有誰能保住他性命。
……
返回雲霞宗,陸長安又進入潛修狀态。
此前觀摩大修一戰,他明确自身與元嬰大修士之間的某些差距。
僅以元嬰中期衡量,陸長安各方面沒什麼短闆,堪比六邊形戰士。
但與元嬰大修士相比,陸長安的短闆就不少了。
“給本君一百年,甚至一甲子,就足以彌補大部分短闆。”
陸長安下定決心,心中期許。
他計劃在大淵再修行一甲子左右。
等神通、劍陣、傀儡各方面提升到瓶頸,再視局勢而定,考慮外海之行。
……
近三年過去。
這日,雲霞宗收到一個重要情報:
天武侯已經離開大宇國,甚至脫離大淵之地。
鎮海十六宗所在的跨州傳送大陣,有其離去的蹤迹。
“天武侯返程,不知皇室有何決定。”
陸長安稍作推算,如預料中一般,沒有什麼結果。
天武侯的動向,受大淵各大情報勢力的關注。
據那些情報勢力分析,雙方可能談崩了;又或尚未達成一緻,皇室在拖延時間。
按照常理,大宇皇室這一罪族,脫離仙朝那麼久,不太可能回歸。何況,還有鎮海大修士的仗義維護,仙朝鞭長莫及,不能動強威逼。
陸長安眉頭微皺,有種莫名的直覺,情況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得到此情報的當晚。
陸長安身為四階蔔卦者,蓦然心皿來潮,福至心靈。
“嗯?天地氣運有變……”
陸長安豁然起身,來到雲岚峰上空,運轉望氣之術。
初時,觀大宇國之氣運。
而後,飛到高空,觀看中域,乃至整個大淵的氣運變化。
陸長安面色凝重起來。
經過望氣、推算,他判斷天地氣運的變化,來自天珩大陸的中央。修仙界的格局,或許發生某些未知轉變。
“難道是……”
這個時間節點,陸長安不由産生一絲猜測。
或許想到什麼,為了确定什麼。
陸長安快速前往雲岚峰下方的地宮道場。
地宮水潭旁。
地岩君、玄水君正蹲守在玄天葫藤的大缸前。
兩隻靈寵瞪大眼睛,欣喜陶醉,張嘴貪婪的吸收着什麼。
“讓開!”
陸長安雙臂用力一掰,艱難的擠了進去。
他定睛看去。
便見玄藤上的幼苗,流轉青灰濛濛的玄奇光芒,散發強烈的天地道韻波動。
“玄藤氣運攀升,生長速度顯著加快……”
陸長安不禁露出喜色。
隻可惜,他來的比較晚,玄藤的異常現象僅十幾息便停息。
如此短暫的時間,陸長安亦有獲益。
一是蹭到少許的氣運,遠不如兩隻靈寵。
二是天地道韻的汲取,讓他陷入片刻的頓悟。
“兩個混賬!”
“如此機緣,竟不早點通知本君。”
陸長安嫉妒不爽,惡狠狠看向兩隻貌似無辜狀的靈寵。
兩隻靈寵吃大肉。
他這個主人來晚,僅吃了點殘羹剩飯。
簡直是倒反天罡!
地岩君、玄水君縮着脖子,羞愧的不敢直視主人。
主要是時間太短暫。
守護玄藤的玄水君,最先發現狀況,随後驚動、吸引了地岩君。
兩隻靈寵不明情況,靠近探查。
之後蹭到氣運,沉浸于強烈的天地道韻之中,忘卻自我。
等陸長安過來時,二寵這才驚醒。
……
同一時間段。
天珩大陸上,一位位蔔道高人,紛紛産生感應,觀望天地氣運之變。
一些法力強橫、感官敏銳之輩,亦有察覺。
大宇國,皇室祖地。
鐵算真君感應到天地氣運之變,豁然起身。
祭天台。
夜觀天象,推算片刻。
鐵算真君一陣咳嗽,驚疑不定,凝望天珩大陸中央地界。
“這等氣運轉變,莫非是傳說中的……”
“天一大劫!”
……
大淵之地,有所察覺的不限大宇國。
三大主宰勢力,其他一些地域霸主勢力,皆有所感應。
西域林海的最深處。
黑桐宮殿。
主宰西域林海、萬妖膜拜的“黑鳳陛下”,睜開一雙狹長紫黑色的眼瞳。
呼!
黑鳳男子收攏展開的黑鳳翎羽,禁忌不祥的鳳凰黑炎環繞周身,随着鳳紋黑羽,融入真靈後裔之軀。
不多時。
樸祭司、千影大君趕到巨大梧桐木所在的宮殿。
黑鳳男子悸動難安,開口道:“天地氣運之變,二位可知發生了什麼?可是傳說中的天一大劫?”
一貫冷豔高貴的樸祭司,俏顔綻開少有的笑意:
“沒錯!天一大劫已發動!”
“天珩大陸界面等級桎梏,每位化神天君皆是大氣運者的奇迹。妾身所料不錯的話,這方天地剛隕落了一位化神天君。”
“化神天君隕落!!”
黑鳳面色驚駭失聲,一股難言的寒意襲上心頭。
它身為真靈後裔皿脈,乃是人界天地最接近化神天君的特殊存在之一。
縱然他天賦神通修成火候,最多隻能與天君分身抗衡,不是化神期天君的對手。
而今,讓他忌憚無比的一位人類化神天君,竟莫名隕落于天一大劫。
千影大君道:“對吾等而言,此乃大好消息。”
“天一大劫發動,意味着新、老天一神君接力。至少要幾百年時間,新一代神君才能修至巅峰實力。在此數百年間,隻要兩界接軌,聖族入侵天珩界,成功率大幅提升……”
……
天珩大陸,東恒州。
晉仙朝的天武侯幾人,從當地主宰勢力的跨州傳送陣踏出。
不知為何,天武侯忽然停下,駐足原地,遙望夜空。
“武侯大人可是舟車勞頓,要在此州歇息?”
齊修遠恭敬道。
天武侯眼皮跳動,僵立原地,望着天珩大陸中心的方向。
對兩位手下的關切,沒有半點反應。
冥冥中的因果羁絆,師徒關系,讓他心頭大震,面部輕顫,驚駭之色蔓延。
“天一大劫!”
這位在大淵從容自若、智珠在握的天武侯,前所未有的失态。
天武侯老眼泛起淚花,發出悲怆、艱澀的顫音:
“老……老師!”
……
大晉仙朝。
大儒宮,五階龍脈道場。
衍聖廬,九軒竹林深處。
約莫六旬的老儒師,身着素麻雲鶴衣,面廓上皺紋清晰,如歲月打磨的山河玉璧,幾縷霜色長須垂落兇前。
唉!
老儒師靜若幽淵,放下修剪枝葉的剪刀,眸中流露悲天憐人的神光,歎息一聲:
“為何是老夫?”
十丈外,竹林景象扭曲。
一位布衣男子負手而立,不知何時現身。
其人背影偉岸,氣度蒼茫,天地靈氣自然流轉于周身,仿佛與背後的天地融合為一體。
嗡!
九軒竹林的五階大陣應激,紫青儒氣沖天。
六合文樞陣!
三千六百片青紫竹簡,自六合方位浮現,釋放絕禁之氣的古篆字體,覆蓋廬舍所在的九軒竹林。
霎時,流轉于布衣男子周身的天地靈氣凝固,繼而煙消雲散。
“大膽!何方神聖,竟敢擅長儒聖居所。”
五階大陣開啟的瞬間,三道近乎化神期的強大氣息現身。
分别是儒袍中年、宮裙少女、金甲巨漢。
三位“僞天君”法力各異,頭頂籠罩龍運之氣,與這片仙朝天地息息相關。
儒聖擡手,阻止三位僞天君的呵斥。
三大僞天君意識到什麼,心神一震,連忙住嘴,望向天珩大陸《宇内奇人系列》中的傳說存在。
在儒聖、三大僞天君感知中,那人沒有任何法力波動,仿若一介布衣凡俗。
儒聖傷感憐憫,歎息中有幾分意外。
他不明白,為何選擇自己?
在當世的化神天君中,他算是排名前列者。
何況在仙朝中樞,有五階大陣、龍運之氣加持,其實力得到大幅提升。
“儒聖道友若能渡過此劫,不妨去問問下代天一。”
布衣男子面無波瀾,仿佛與己無關的模樣。
難道是……
三位僞天君相視,不由産生猜測。
他們不确認,這個天一門隐秘,能否外傳出去。
“天一道友,大晉仙朝與天一門都為飛升上界努力,殊途歸源。我們雙方為何不能聯手,卻要刀劍相向,消耗人界戰力,給魔峰界入侵可乘之機。”
儒聖苦笑道。
即使有五階大陣,三位僞天君聯手,儒聖未曾動手,提出和解的方案。
人的名樹的影。
每代天一神君,坐化前必然斬殺一位人界化神,從未失手過。
三位僞天君,呼吸緊促,都很默契的拖延時間。
大儒宮雖然在大晉皇城的近郊,但此地陣法動靜,驚動皇室的太上皇。那位化神天君,以及其他僞天君,要不了多久便能趕到。
“仙國飛升之路……煌天界?與吾道不是同路人。”
天一神君輕笑。
儒聖面色一變,仿佛被點破了什麼,表情顯得不自然。
他暗道,天一門神秘難測,竟知道大晉仙國的傳承跟腳。
表面看去,大晉仙朝和天珩大陸上的頂級修士,都是為長生仙途、飛升上界而努力。
天珩界的主流修士,修至化神後期,将有機會接引飛升“隕仙界”。
至于偷渡,基本毫無生機。
因為,隕仙界位于這片界海的中心,離偏僻角落的天珩人界,太過遙遠了。
除非是煉虛尊者,橫渡界海虛空,才相對安全穩妥。
除了修至化神後期。
大晉仙朝的仙國氣運傳承,也有穩定飛升上界的方法。但需要龐大的國運之氣,至少要統一大半個天珩大陸,才有嘗試的可能。
而且,仙國開辟飛升的上界不是隕仙界,而是煌天界。
煌天界由仙國大帝統治,正統修士失去自由,受仙國律法的種種約束。正常的飛升修士都是人傑,不願選擇此界。
相比之下。
隕仙界經曆上古靈界的“真仙大戰”,仙人含恨隕落,又與古仙界碎片融合,位格提升,成仙的希望更大。
因此,知道真相的天一神君,才會說出“與吾道不是同路人”。
……
“本君此生最後一次出手,卻不知儒聖閣下能接下幾招?”
天一神君顯然知道,儒聖、三大天君在拖延時間。
他并不介意。
寂寥的語氣,來自人界絕峰。
“十息!隻要十息,皇城的強援就能趕到!”
儒聖不動聲色,與三位僞天君交換眼色。
天一神君緩緩擡手,不再給他們拖延的時間。
“陣啟!”
三大僞天君法力爆發,不是進攻天一神君,而是将法力融入六合文樞陣。
三者聯手法力,完全媲美兩位化神天君。
在仙朝中樞,得龍運之氣加持,僞天君的戰力達到巅峰。
嗡!
三千六百片青紫竹簡分布六合,爆發出浩如煙海的古篆字體,在虛空凝結成《詩》《書》《禮》《樂》《易》等無數的儒道經典古籍。
書山詩海,隔絕一方虛空。
天一神君手掌剛擡起,被無數儒道經文字體釋放的絕禁之氣束縛。
微言大義!
儒聖發須飄動,面前浮現一塊硯台,墨汁飛濺卷起。
手握春秋筆,袖袍翻飛,揮動筆墨,在天空中勾勒出狂放的筆墨文字。
墨色字體所過之處,半透明的墨色絲線蘊含審判之力,在書山六合的大陣領域,制定自己的規則。
畫地為牢!
天一神君陷入水墨文字勾勒的監牢,同時又被五階大陣籠罩。
雙重限制。
便是化神中期也要束縛良久,才有機會掙脫。
“有點意思。”
天一神君雙目泛起昏黃神光,被禁锢的手掌泛起道紋,在面前“水墨字畫”徐徐一劃。
嗤!
虛空浮現細長的黑色裂紋。
極緻凝練的力量,伴随多種屬性的道韻,打破人界壁壘的上限。
如果儒聖筆墨揮動的儒道神通是秩序的書寫。
那麼天一神君便如天外一擊,将秩序領域的水墨字畫随手撕裂。
轟!
人界空間壁壘,湧來恐怖的天地反噬之力,修複虛空黑色裂縫的同時,卷向在場的衆修。
五階大陣隔絕虛空的書山詩海,蓦然崩塌,化作萬千光影。
儒聖與天一神君之間的虛空,浮現無數的漣漪與褶皺。
三大僞天君悶哼,倒飛出去,法寶和護體靈光明滅數次。
儒聖身體消失,原地置換為一截竹木,頓時化作齑粉。
“儒聖道友,這便要走?”
天一神君低歎,似有幾分遺憾。
三大僞天君的後方,水墨文字湧動,勾勒出儒聖的身影。
“化神中期巅峰……”
儒聖驚魂不定,感應到天一神君出手間若有若有的法力波動。
化神中期巅峰,人界絕頂的修為。
不僅如此,天一神君周身湧動的天地道韻,超出人界化神期的想象。
無形的境界壓力,讓三位僞天君有種窒息感。
這還未完。
天一神君的昏黃雙目,蓦然變得深邃,深不見底。
一股睥睨寰宇的神識波動湧來。
化神後期神識!
儒聖如遭雷擊,駭然失色。
最後一絲對抗的勇氣煙消雲散。
在人界天珩,在世的天君,修至化神初期便進無可進。
化神中期?
萬年都難以誕生一位。
天一神君不僅修為化神中期巅峰,神識還達到恐怖的化神後期。
這等差距,等同元嬰初期與元嬰大修士的區别。
“輪回劫!”
天一神君雙目如黃泉之水,深不見底的旋轉不息,内含千秋輪回。
“不要看他的眼睛!”
儒聖心神沉淪,不受控制的墜落,進入那黃泉之瞳的輪回世界。
他緊咬靈台,身上異寶傳來一絲清靈,蓦然驚醒。
呼!
仿佛溺水之人,儒聖掙脫鬼門關。
三位僞天君,身體如石塑,不受控制的朝向天一神君。
“輪回神通!”
儒聖神識一掃,頭皮發麻。
三位僞天君神魂如死水,他們的意識,被拉入超脫物質空間的“輪回劫”世界。
即使沒看神君眼睛的僞天君,也陷入了輪回劫。
快跑!
儒聖知道僞天君的神魂意境與化神期有差距,扛不住此類神通。
哪怕拖延一兩息時間,也能分擔天一神君的神識和法力。
儒聖剛催動遁法,便覺周身虛空如泥潭,行動緩慢。
他的神魂,亦是被一股貫穿虛空的劍道意志鎖定。
空間神通?
劍道意志?
儒聖陷入絕望,天一神君仿佛在世神靈,博學全能,無所不通。
一道古怪的劍鳴聲響起。
天一神君手中出現一柄造型奇特的古樸靈劍。
劍锷處鑲嵌一顆邪異青珠,劍刃薄如蟬翼,劍脊饕餮紋理,缭繞煙霧般的氣運波動。
劍背上浮現四道劫紋。
此劍一出,儒聖頓覺身上的所有法寶,包括靈寶莫名顫動。
仿佛小巫見大巫。
儒聖注意到劍身上的四道劫紋,心頭大震,難以置信:
“通天靈寶,斬天奪運劍!”
渡過四劫的靈寶,才有資格稱為“通天靈寶”,便是底蘊不夠的煉虛尊者都不一定擁有。
念頭剛起。
【斬天奪運劍】散發古老貪婪的靈性悸動,從天一神君手中消失,下一刻斬在儒聖頭上。
咔嚓!
靈寶硯台擋在儒聖頭頂,如同紙盒子,被【斬天奪運劍】一分為二。
儒聖重傷吐皿,神魂震顫,幾乎陷入混亂。
第二劍斬來。
儒聖肉身一分為二,生機湮滅。
第三劍斬來。
遁出的儒道元嬰,被【斬天奪運劍】自動鎖定,拐出若幹虛實軌迹,亦是被斬中,飛灰湮滅。
“不錯,能擋住本君三劍。”
天一神君擡手,召回【斬天奪運劍】。
随着斬殺儒聖,劍锷處的邪異青珠頻頻閃爍,汲取歸返天地的氣運。
那龐大的氣運,本屬于人界天珩。
【斬天奪運劍】隻能強行吸收一部分,堪稱逆轉陰陽,奪天地造化。
更多的氣運之力,歸于原始形态,返還于天珩大陸。
氣運缥缈不定,無形無質。
天一神君未曾察覺,其中一部分歸還天地的氣運,通往未知之境,被一截神秘葫藤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