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爹,我就說你太急了
受了一個月的刑,龐達幾乎不成人樣,養了十來天,終於勉強能夠下床。
他的手腕筋被挑斷了,完全是用手肘支撐力量。
第一件事,就是掙紮就是從床上下來,跪在陳副將的跟前不斷磕頭,嘴裡發出啊啊啊的聲音,雙眼含淚,滿滿的都是感激和效忠的決心。
陳副將低頭看著他。
「你的手筋雖然斷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用,勉強寫幾個字也是可以的,如果你的手用不了,那就練慣用腳趾,我之所以保下你,是因為你的確有點腦子,可以為我所用。」
龐達不斷點頭,又是一陣啊啊啊。
他的眼底浮起了一抹濃郁的恨意,現在他最恨的人不是喬鐮兒,也不是喬家人,而是何副將。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報答何副將這段時間對他的「恩賜」。
於是,他用手肘蘸墨,遲鈍笨拙地,在地上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何字。
「好。」陳副將笑了:「那就讓他玩完。」
這段時間,為了保下龐達,他和何副將已經撕破了臉,本來就已經容不下彼此。
「何副將一完,就是咱們的人接替他的位置。」
要知道原來為了收買人心,龐達對那些校尉和中尉,可是極盡籠絡。
要是誰被提拔上來,那就是同一陣線了。
他殘廢了又怎麼樣,還不是會恢復昔日的榮光。
喬鐮兒吃了這麼一個瓜,默不作聲離開,接下來是內鬥廝殺,跟她沒有關係了。
她現在是握重兵,龐達這樣的身體狀況,能夠爬起來的限度,也不會越過她去。
不過她想看著,他像狗一樣,拖著殘軀,掙紮在人世。
又養了一些時日,龐達可以勉強走動,手也治好了一些,但要恢復正常,也是絕不可能的了。
他去淩霄書院看龐佑。
龐達這麼久沒有出現,龐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事。
看到龐達沒了舌頭,手筋也被挑了,龐佑沉默了一下,隨即冷笑了一聲。
這笑聲裡,飽含著滿滿的譏諷。
龐達的心中一驚,產生了一種害怕的情緒,現在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龐佑的身上,如果他的兒子嫌棄他,那他以後何以為繼。
「爹,我就說你太急了。」龐佑搖頭,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你急著出手,引起了喬鐮兒的注意,導緻自己落到如此下場。」
龐佑的眉頭擰著:「結果現在好了,你往下跌落,喬鐮兒又往上走了幾步,你如今已經是殘廢,就算能夠爬上去,也不過是一個背後的幕僚,到不了檯面上。」
龐達啊啊啊的,很是氣急敗壞。
他的雙手在半空揮舞著,費力解釋了一大通,很是淩亂。
但是龐佑看懂了。
「你是想借著你攀附的人去對付喬家,但刀子不在自己的手裡,總沒有那麼方便。」
「而且,你會比以前費力,因為你要不斷保證自己有價值。」
「爹,你不要再折騰了,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在陳副將跟前效忠,讓他支援我讀書,等我以後中了進士,做了官,才是真正對喬家出手的時候,現在你的身體廢了,我年紀又還小,拿什麼跟喬家鬥,以卵擊石罷了。」
他現在在淩霄書院,自有一套討好巴結之術,結交了不少權貴子弟。
即便他出身貧寒,但他有一個聰明的腦子,同樣可以征服這些人。
等以後入了官場,這些人不僅是他的同僚,更是他的助力。
龐達沒有回應,但臉上抽動的皮肉,顯示了他極為不甘心。
龐佑一掌狠狠拍在桌上,激得龐達打了一個哆嗦。
再一看,兒子滿臉的怒容。
「爹,如果你再輕舉妄動,我就和你斬斷關係,以後再也不認你,免得你哪一天拖累了我。」
「你不聽我的,我就讓你老無所依。」
龐佑眼裡一片冷芒,稚氣未脫的臉,咄咄逼人。
龐達這下子是真的慌了,龐佑不管他,那他就真的沒有什麼盼頭了。
想想這段時間,他一敗塗地,差點丟了命,現在又拖著一副殘軀。
的確,他還不是喬鐮兒的對手。
舉薦信為什麼會飛起來,柏樹盆栽為什麼會被吹倒在地,一系列的巧合,他懷疑這其中少不了喬鐮兒的手腳。
他能夠把何副將掀下馬,保住在陳副將跟前的地位,做到這兩點,已經不錯了。
「好,那我等你長大,中舉,中進士。」龐達打著手勢說。
「我們,不急。」
龐佑見龐達真的下了決心,決定忍耐下去了,臉色這才好一點,道:「爹,你放心,來日方長,我這輩子還有這麼長的路要走,我正在下一步大棋,最後的贏家,一定是我們。」
裴王妃親手剝著荔枝,放到嘴裡。
這東西,吃多少個都不知道膩,不知不覺,就把肚子撐飽了。
而她喜歡自己剝,紅色的麟皮被慢慢剝開,露出瑩白的果肉,淡淡的清香透出來,這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裴時玖陪在一旁。
裴王妃看了他一眼:「你別總是膩在我這裡,多和你大哥一道處理府內事務,你已經十五歲了,年紀不小了,要多長進。」
「母妃,我就想多陪陪你嘛,你卻攆我走,哼。」
裴王妃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用意,本來她以為,喬鐮兒把隻獻給皇帝的荔枝送到裴家來,是想打動她,跟她要兒子——
不過,這送了一個月了,玖兒也沒有把這件事跟那件事聯繫起來,她便知道,那丫頭純粹是給裴王府送吃的。
實際上裴王妃是很喜歡喬鐮兒的,也很欣賞她,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姑娘,能走到這一步,當真是百萬人裡挑一,這一身能耐和手段,以後會走得更長遠。
可她的兩個兒子都很優秀,兩個她都想留在家裡,一個都不想讓出去,這個想法是很堅決的。
不過,喬鐮兒又成了飛鸞郡主,以後可能還會成為公主,她的心意,終究是鬆動了一點點。
她畢竟是個明理的女人,兒子的心願,多少會尊重一些。
「玖兒,這樣吧,娘跟你做一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