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夏南枝拿刀一寸寸刺入陸雋深的心臟
夏南枝拿著調解書走出法院時,沒想過離婚是一件這樣容易的事情。
容易到隻需要一個多小時,她和陸雋深的關係就結束了。
可這容易的背後卻是用穗穗一條命換來的。
夏南枝唇瓣微微哆嗦,擡起頭,才沒導緻眼眶裡的淚水落下來。
攔了一輛計程車,夏南枝就要上車,手腕卻被身後的男人拉住。
陸雋深目光很沉很認真的看著她,「我送你。」
「不需要。」
「就算離婚了,我們曾經也是家人,給我一個送你的機會。」
「家人?不!現在我跟你是仇人。」
夏南枝推開他,拉開車門上車。
陸雋深面色緊繃,神色難看得很。
……
穗穗的葬禮是夏南枝一手操辦的。
跟當年操辦母親葬禮時一樣,她冷靜得可怕,連操辦葬禮的工作人員都覺得她冷靜得不像個正常人。
看著她一直一個人,一個工作人員上前不由問,「夏女士,怎麼就你一個人操辦,孩子的父親呢?」
「死了。」
女人的回答讓工作人員一愣,歉意的說了聲抱歉,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忍。
這麼年輕,老公和女兒都死了,實在是太可憐了。
這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
「孩子失蹤這麼多天沒找回來,估計在哪個地方發臭了吧。」
夏檸一身妖嬈的紅裙,踩著高跟鞋款款走來,看到夏南枝一身黑色衣服,面無表情的站著那,她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更大了些。
許若晴告訴她夏南枝的孩子死了,夏南枝現在痛不欲生,她自然是要過來湊湊熱鬧的。
「堂姐,你說說你是不是真的命裡帶煞啊,在你身邊的人都會遭殃,你看,你爸早死,你媽早死,現在你女兒也早死,才五歲呢,真是可憐。」
夏南枝回頭,眼神犀利,看著那刺眼的一抹紅,跟當年的許若晴一樣,像是賤人在炫耀自己的勝利。
「堂姐,你為什麼拿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好怕怕啊,我是一片好意來看看你死去的女兒,你不想接受我的好意嗎?」
夏南枝抿緊唇,沒說話。
夏檸的話是連旁邊的工作人員都聽不下去的程度,氣得要把她趕走。
夏檸卻一個勁地往裡走,還推搡工作人員,「攔著我幹什麼?我來送送我死去的外甥女,我這外甥女真是可憐,遇到她這麼個媽,被活生生剋死,滾下山崖,現在沒找到,你們還真別說,估計真的在哪個地方發……」臭了!
夏檸話未說完,夏南枝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夏檸震驚地捂著臉擡起頭,正要說話。
突然,另外一張臉也挨了一巴掌。
夏檸耳邊一陣嗡嗡作響,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臉,「夏南枝!」
「不是來看我女兒的嗎?那就跪下來磕幾個頭再走好了。」
夏南枝面無表情的擡手拽過夏檸的衣領,往她的膝蓋窩處就是狠狠兩腳,直接將她壓在了地上。
夏檸雙膝重重地砸在地闆上,疼得她面色猙獰,可還不等她反應,夏南枝已經摁著她的頭,往地上磕去。
夏檸一開始就落了下風,根本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隻能任由夏南枝摁著,一個勁地往前面磕頭。
夏檸驚慌失措地喊著救命。
「來人,救我……放開我,救我,救命……」
旁邊的工作人員看著這一幕,全當沒有看到,不僅當做沒有看到,還在暗地裡悄悄鼓掌。
人家女兒離世已經夠傷心的了,她居然還穿著一身大紅裙來這裡鬧事。
簡直活該。
連續磕了不知道多少下,夏南枝終於放開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夏檸。
夏檸捂著腦袋坐在地上,害怕地看著居高臨下看著她的夏南枝。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夏南枝,她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戾氣,像一隻發了狂的猛獸,伸出了最鋒利的利爪。
「夏南枝,你給我等著……你給我等著……」
夏檸爬起來就往外跑。
孟初剛好過來,看到穿著紅衣的夏檸,孟初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眼神一厲,在夏檸跑過去時,她伸了下腳。
「啪」的一聲。
夏檸直接摔趴在地上。
一陣痛嚎。
孟初雙手抱臂,回頭,「夏小姐,爽嗎?」
「你……你們……你們都給我等著……」夏檸狼狽離開。
孟初翻了個白眼,來到夏南枝身邊,「枝枝,都……準備好了嗎?」
夏南枝點頭,「好了。」
孟初望著夏南枝,其實孟初並不知道夏南枝明天打算做什麼,可她心裡隱隱有種不安感。
……
這幾天一直在下雨,穗穗葬禮這天也下著細雨。
葬禮露天舉行,最前面的靈棚白幔垂下,燭火被風吹得明明滅滅,中間擺著穗穗的黑白照片和靈位,周圍擺著祭奠的花圈,所有人穿著黑衣,戴著白花,打著黑傘,莊嚴肅穆。
夏南枝站在那,脊背綳得筆直,九月還不是冷的季節,她卻覺得冷極了。
孟初站在她身旁,同樣眼眶通紅。
陸家的人除了陸照謙都到了,連陸老爺子都到了,老爺子視線朝前面的夏南枝和孟初看去,眼底劃過幾抹清晰的遲疑。
大概是心裡真的有愧疚,姜斕雪帶著陸安安站在很後面的位置,不敢上前。
陸安安對於這個因救她而死的穗穗,臉上卻沒有一點愧疚難過的表情,還催促著姜斕雪帶她回去。
現在回去自然不可能,姜斕雪讓她自己先去玩會,陸安安就跑開了。
陸雋深站在前面,筆挺地站在那,卻始終低著頭。
沒有找到穗穗的屍體,所以穗穗的小棺材裡放的是穗穗生前的衣服,玩具。
老爺子走上前,對著孟初說了一聲,「節哀,我們陸家真的很……對不起你們,陸家一定會補償你的。」
「節哀?」孟初垂著眸子,淚水落下,卻也冷笑了一聲,「我節哀什麼,該節哀的人是你們才對。」
隨著她的話,老爺子皺緊了下眉。
「你什麼意思?」
這時,突然「轟」的一聲。
在一旁玩鬧的陸安安摔了一跤,撲到了旁邊的花圈上,花圈直接朝前面的遺照和靈位倒去。
夏南枝擡起頭,眸子驟然緊縮,用盡全身力氣撲過去想接住穗穗的靈位和遺照,可惜根本來不及。
遺照和靈位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帶著雨水的地面上,祭品也灑落一地。
夏南枝心一涼,跪到了地上,看著砸落在地的黑白照和靈位,她指尖抽動了兩下,心裡最後一根弦在這一瞬間徹底斷了。
所有人一驚,陸安安摔疼了,大哭了起來。
「陸安安!」姜斕雪瞪大眼睛,大步走上前把陸安安拽了起來,「你!」
陸安安擡起頭,衣服摔髒了,她無措的擡起頭,「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斕雪剛要開口斥責又不忍心,一把將陸安安拉到身後,對著孟初道:「孟小姐,對不起,孩子不懂事,不是故意的……」
孟初眼睛猩紅,看著眼前一幕,氣到整個人發抖,卻依舊譏諷地扯開唇冷笑一聲,「沒關係,隻要你們陸家自己接受得了就行。」
姜斕雪還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便聽扶起靈位的陸雋深念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名字。
「夏穗歲!」
陸雋深被這個名字猛地刺了一下,大腦短暫空白,他轉動視線,看向跪在那裡被雨水淋濕了也一動不動的夏南枝。
穗穗姓夏?
姓夏?是夏南枝的女兒?
陸雋深曾經問過穗穗叫什麼,穗穗隻說了自己的小名,後來查到孟初,陸雋深就一直以為穗穗姓孟。
她居然姓夏,所以她並不是孟初的女兒,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們在演戲。
實際上,穗穗是夏南枝的女兒!
也就是他的女兒!
是陸家的孩子!
「很意外嗎?」夏南枝破碎的聲音穿過雨幕傳了過來。
「什麼?你說什麼?」姜斕雪和陸光宗一同上前,在看到穗穗的全名時,徹底怔住了。
穗穗!
夏穗歲!
姜斕雪狠狠地踉蹌了一下,扶住旁邊的供桌,身體還是控制不住地跪了下去,嘴裡喃喃著:「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穗穗……穗穗我們陸家的孩子……」
陸老爺子看到那三個字的一剎那,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
夏南枝從地上站起來,看著陸雋深的身影,蒼白的唇輕啟,「驚喜嗎?」
「你們心心念念的孩子,被你們親手送去害死了,有生不如死的感覺嗎?」
雨越下越大,彷彿化成冰錐,砸在人的身上,生疼生疼的。
陸雋深握緊穗穗的靈位,疼到指尖都在發顫,想到穗穗離開前問他的話,「爸爸,你真的要拿穗穗換安安嗎?」
一股寒意從腳底躥上來,直達全身。
也許從一開始穗穗就提醒過他了,可他沒有發覺,最終親手將穗穗推進了地獄。
難怪穗穗要他和夏南枝離婚,難怪夏南枝要跟他離婚。
他做了什麼?
他到底做了什麼?
陸雋深猛地跪了下去,膝蓋處傳來尖銳的刺痛,面前正對著的就是穗穗的黑白照片。
照片裡穗穗可愛的笑容宛如一個小太陽……
「穗穗……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淚水模糊視線,他下跪,他懺悔,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穗穗還給他。
夏南枝面無表情地走到陸雋深面前,垂下眸子,看著這個不斷懺悔的男人。
她冰冷啟唇,「對不起?既然知道對不起,那你就去死吧!」
突然,夏南枝抽出一把尖銳的刀,對著陸雋深的心臟,狠狠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