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嫂？」

　　新娘順勢接話。

　　陸恆看了眼林知星，見她沒什麼反應才點頭道：「對對，是大嫂！」

　　他說完後又看了眼賀言琛，男人明顯心情不錯。

　　整個場子有上百桌客人，新郎新娘要一桌一桌去敬酒，不能在某一桌停留的太久。

　　陸恆舉杯和大家寒暄了兩句，帶著妻子離開。

　　新人剛剛離開，馬上陸續有人過來給賀言琛敬酒。

　　不管來者找什麼樣的理由，林知星都要在旁邊充當人形微笑機器，偶爾也會端起水杯以茶代酒陪著喝一口。

　　婚禮儀式結束後的一個小時的時間裡，不知道多少人來給賀言琛敬酒。

　　賀言琛幾乎沒有什麼時間坐下來吃飯。

　　林知星有一半時間陪著男人應付這些人，喝水都快喝飽了。

　　不敢想賀言琛能不能撐得住。

　　在又送走兩個來敬酒的人後，林知星終於忍不住開口：「你能不能……少喝一點酒。」

　　「好。」

　　她的話音落下，他馬上回應。

　　就好像一直在等她這麼說一樣。

　　賀言琛偏頭看向她，「接下來我都隻是淺淺抿一下，不喝完。」

　　「……這個你自己判斷，我隻是覺得你喝得太多了。」

　　林知星表達自己的意思。

　　她之前也見過賀言琛喝酒，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喝這麼多。

　　賀言琛位高，來敬酒的人大部分隻是想和他攀關係，根本不是來灌他酒的。

　　男人這麼一杯一杯的喝，更像是……

　　自己灌自己。

　　男人說到做到，之後有人來找他敬酒，他都隻是淺抿一下而已。

　　等到婚禮散場，林知星挽著男人，陪著他從容和陸恆，陸家人，以及其他相熟的賓客道別。

　　林知星看著男人的狀態驚訝不已。

　　整場婚宴，男人全程在應付，沒有吃幾口菜。

　　此刻他們走出宴會廳時，幾乎空腹喝了這麼多酒的男人，居然沒有展現出一點點醉態，甚至和剛進來時沒什麼變化。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兩個人上車。

　　林知星先上車，賀言琛隨後坐在她的身側。

　　隨著轎車門關上的那一刻，賀言琛突然伸手握住林知星的手，整個人輕輕靠在她的身上，才敢大口呼吸兩下。

　　濃郁的酒味隨著男人的呼吸散開，在狹小的轎車空間裡格外明顯。

　　「送我回家……」

　　賀言琛輕聲開口。

　　他的聲音和之前在宴會廳裡完全是兩個狀態。

　　似乎是此時隻有她的空間裡，他才敢真正放鬆做自己。

　　林知星「嗯」了一聲。

　　面對這樣的男人，她彷彿也找不到什麼拒絕的理由。

　　不過，她還是試圖將手從男人的手掌中抽出，隻是剛剛有了一個動作，男人的手掌更加收緊，手指完全包裹著她蜷縮的手掌，讓她沒有絲毫逃脫的空隙。

　　轎車緩緩行駛。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鐘，道路上的車輛很少。

　　轎車內的冷氣開著，將空間裡的溫度變得很低。

　　讓林知星更清晰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滾燙。

　　也能感受到男人握著自己的手，不知為何似乎輕輕在發抖。

　　這段路明明很長，等轎車停住的時候，林知星卻覺得時間好像過得很快。

　　轎車停在他們曾經共同居住過的那個小區地下車庫。

　　男人卻依舊沒有鬆手的打算。

　　「林知星，我喝醉了。」賀言琛看向身邊的女人，「我把三年的晚餐變成今天一晚，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一起吃飯，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好。」

　　林知星答應得很快。

　　她能感受到賀言琛真的喝醉了，她想自己至少應該送他回家。

　　不管怎麼說，他的基金會，也是幫院裡做了好事。

　　賀言琛墨色的眸底笑意瀲灧，握著女人的手掌力道稍稍減輕，不過並沒有鬆手。

　　兩個人下車。

　　剛剛上電梯，賀言琛繼續說：「我剛剛幾乎沒有吃東西，有點餓了，可以幫我點個外賣嗎？我會把錢給你。」

　　「……」

　　林知星知道男人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聽見太多人叫她「賀太太」，她內心並不打算拒絕這個要求。

　　她想，就今天一晚。

　　放下自己的堅持，遵循本心照顧他一下。

　　就當是那天綁架案他救安安的感謝。

　　「可以嗎？」

　　男人沒有聽見她的回答，又追問了一次。

　　「好。」林知星拿出手機，「不要點外賣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幫你煮一點粥吧。」

　　「好。」

　　賀言琛沒有拒絕。

　　到了頂層，房間大門打開。

　　林知星進屋先看見玄關，表情微微怔住。

　　玄關處居然和五年前她離開前一模一樣。

　　她初次來到這個房子時，整個房間裝修裝飾非常簡約，和樣闆間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後來那段時間，她買了一些小的裝飾品。

　　比如玄關處放鑰匙的小玩偶。

　　後來離開時，她把那個玩偶扔掉了。

　　此時玄關口卻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小玩偶。

　　林知星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她換鞋進入客廳，目光所及之處，所有地方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茶幾上放著的那個花瓶，是他們說好1月11日去領證那天買的。

　　她買的。

　　裡面插著鮮花，似乎和記憶裡的沒什麼差別。

　　甚至連花色，種類都毫無差別。

　　林知星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眶莫名有些發熱。

　　她有些搞不清楚賀言琛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初絕情的是他，現在卻好像一副自己被困在過去的樣子。

　　林知星強壓下內心的情緒，轉頭進了廚房，「賀總，我先幫您倒杯水。」

　　賀言琛跟著她進了廚房，單手壓在流理台上，「叫我賀言琛，對我的稱呼也不用您。」

　　「……」

　　林知星第一時間沒有回應。

　　她用茶杯倒了一杯溫水，默不作聲遞到賀言琛面前。

　　男人接過水杯，眼眸低垂，墨色的眸光和他手中水杯的液面一起泛起漣漪。

　　「我喝了這麼多酒，明明可以耍無賴抱你，吻你，甚至強迫你做任何事情，但是我說服不了自己。」

　　賀言琛嗓子沙啞的厲害，嘴角那一抹笑也很勉強，「我知道我們不會再有以後，但我不想讓你餘生對我僅有的回憶，都是憎惡。」

　　林知星之所以願意和他回來。

　　她從心底裡知道賀言琛就算是喝醉了，也不會做出強迫她的事情。

　　她不能原諒他。

　　但她信任他。

　　林知星將目光看向別處，道：「賀言琛，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