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巧華不滿道，「賀言琛不就是個商人，有點錢，能對國家和社會做過什麼貢獻。」

　　林知星微笑解釋：

　　「您不關心賀總，不代表賀總什麼都沒有做過，他不久之前還在醫院設立了基金會，幫助那些沒錢看病的兒童，給了許多家庭新的希望。」

　　「商人都是一樣，建立這種基金會可以避稅，他們不都是打著做慈善的幌子幫自己。」

　　周巧華出身富貴，自然也知道捐款這種事情對一個公司意味著什麼。

　　不但能博得好感，還能免除一部分稅務。

　　如果不是因為周巧華是病人，林知星真的很想問問她，在家養尊處優這麼多年，有沒有對社會和國家做出過什麼貢獻。

　　林知星隻能說：「抱歉，周阿姨，我們醫院就是這個條件，如果您不滿意，救護車還在外面，可以現在轉回華譽醫院。」

　　大概是做了母親的緣故。

　　她更無法理解周巧華的所作所為。

　　如果賀言琛真的是一無是處就算了，可從她了解到的信息來看，賀言琛應該至少是個合格的孩子。

　　周巧華眉頭擰著。

　　哪怕她身體虛弱，也可以看出對現在的一切非常不滿。

　　林知星不明白，她這麼百般挑剔，為什麼又非要讓她做手術？

　　不會真的打算坑她吧。

　　何衍先開口：「周阿姨，賀總肯定也是費了很多心思才能讓您住這個房間，我們先住在這裡吧，不管怎麼說，身體要緊，先把手術做了。」

　　周巧華臉上寫著拒絕。

　　像是不願意從賀言琛那裡得到半點好處。

　　整個場面僵持了許久。

　　周巧華也沒有鬆口說同意。

　　何衍見狀又詢問林知星，「林醫生，樓下有雙人間或者單人間嗎？」

　　「有一個雙人間。」

　　莊業成回答。

　　何衍這才說：「周阿姨，要不住在雙人間可以嗎？我全天都在這裡陪護，一周最多回去兩次。」

　　周巧華握住何衍的手，滿臉歉意，「委屈你了。」

　　林知星滿心無語。

　　明明是她非要轉過來，到頭來怎麼好像自己逼他轉院一樣。

　　安頓好周巧華，一眾人從病房出來。

　　莊業成有些不高興地問林知星，「是你讓病人轉院的？」

　　「不是她。」院長替她說話，「我跟華譽醫院的老霍認識，他說是病人非要轉院。」

　　莊業成氣不打一處來，「既然要轉院，就聽安排，毛病這麼多，把公立醫院當私立醫院呢！」

　　林知星來華醫附屬這段時間，第一次見莊業成這麼生氣。

　　不過，這件事換誰遇見都會生氣。

　　「我和霍主任都勸過她，而且我們明確表示，霍主任比我手術做得好，她還是非要堅持轉院過來。」

　　林知星說這些的時候，也覺得無語。

　　莊業成道：「是她要轉嗎？我怎麼看是她那個兒子更想讓她轉。」

　　提到這個話題，已經沒人關注莊業成說得什麼了。

　　院長看向林知星，「林醫生，那個何衍是賀總的兄弟？」

　　賀言琛費心給周巧華轉院，找病房。

　　大家都以為是什麼母慈子孝的場面。

　　沒想到周巧華全然一副不領情的樣子。

　　「不是。」林知星怕院長追問，「他們家的事情我也搞不清楚，不過這段時間應該是何衍來照顧周阿姨。」

　　豪門本來就是破事多。

　　一眾人也不再打聽。

　　之後的幾天，何衍如承諾的一樣，幾乎全天待在醫院裡。

　　白天陪老人聊天，晚上幫老人洗腳，簡單擦一下身體。

　　困了就在地上鋪一個涼席，睡眠很淺，半夜老人要起夜，他馬上就會醒來，也完全不會抱怨。

　　這些事情，都是周巧華同病房的病人說的。

　　老人與其他病房病人聊起何衍，真的是讚不絕口。

　　「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就沒見過這麼好的孩子，她真的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有個這麼好的孩子！」

　　同病房的老人並不知道周巧華的身份。

　　全然以為她隻有何衍這一個兒子。

　　有這麼一位老人的賣力宣傳，何衍這個模範兒子的身份，三天就傳遍了整個心外科。

　　第三天。

　　林知星下午從門診回來查房。

　　她最後一個才去的周巧華的病房，簡單詢問了一下老人的情況。

　　她走出病房，何衍追了出來。

　　「林醫生，你之前說不能多喝水，但周阿姨最近一直口渴，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他馬上又解釋：「我每天盡量多的給周阿姨切水果了，可是她還是說口渴。」

　　最近幾天查房，何衍在病房裡直接稱呼周巧華為「媽」，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他才改口叫阿姨。

　　林知星懶得管這些事情，隻說：

　　「可以喝水多含一會，或者去便利店買個最普通的老冰棍，都可以。」

　　「好謝謝。」何衍道謝，隨口說道，「我聽護士說你明天休息是嗎？」

　　「……嗯，不過還是會來查房，你放心。」

　　林知星道。

　　她走到護士台，有護士截住她，「林醫生，那個何衍是賀總的兄弟嗎？」

　　「我不清楚。」

　　林知星實在是解釋不了。

　　她很清楚周巧華和何衍的關係，但兩個人在醫院裡的行為，明顯就是為了讓別人以為他們是母子。

　　周巧華是病人，做得又是安裝機械心臟這種大手術。

　　她隻祈求周巧華手術成功，順利出院。

　　其他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負責範圍。

　　護士似乎也不介意他的身份，「不過我覺得這個何衍挺好的，對母親好，對我們也親切。」

　　林知星沒有接話，隻是擺了擺手，「我先下班了。」

　　夏天的天黑的沒那麼晚。

　　她走出住院部時，天還沒有完全黑。

　　天邊是一抹染了霞光的品藍色。

　　住院部門口樹木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站在樹下的賀言琛，影子也變得纖長。

　　「賀總，你是來看周阿姨的嗎？」

　　林知星第一次想見他。

　　她想告訴他，別上去看周巧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