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聞言,立刻面帶笑容道:“我這賤奴自是一心侍奉炎姬,又豈敢有半分反叛之心呢?若是有,又豈會冒着天大的風險前來此地呢?我前來此地,真正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來見炎姬你一面而已。”
蘇離說着,又認真的看着冷雲裳道:“炎姬,你現在這般,情況還好嗎?”
冷雲裳的雙眼盯着蘇離看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的收斂了那一絲冰冷而熾烈的寒意:“真沒有反叛之心?可是,我隻要一想到冥想你傳授的魂戰之法,就會生出緻命的危機感。蘇葉神子,來,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這個問題吧。”
冷雲裳說着,脖子以下的部分,自行的燃起一片紫紅色的火焰。
很快,在火焰之中,她的身體就呈現了出來。
而原本冷雲裳的那一顆人頭,也忽然就像是蟬蛻一樣脫離了出來,滾落在了地面上。
那一顆人頭,還依然是一顆無比蒼老的人頭,和之前從本源鏡中滾落出來的那一顆人頭沒有任何的區别。
或者有區别的是,人頭的那如刀刻般皺紋遍布的臉上,有兩道皿淚的痕迹。
淚水是冷雲裳流淌下的。
而之所以流淌下,大概是看出了蘇離的真實身份,感應到了那一份生命之源因而感悟到了她自身最後的一縷意志。
隻是,冷雲裳終究還是死了——無論其在雲青萱記憶禁區裡布置了多少後手,抑或者是那個本源體如今還活成了一個什麼樣子,但是冷雲裳的‘離魂’,顯然是被鎮壓在了本源鏡中并随着本源鏡的毀滅而走向了毀滅。
甚至,冷雲裳很有可能已經被完全的煉制成了鏡魂,和本源鏡中的地書碎片融合在了一起。
本源鏡被《皇極經世書》徹底的煉化摧毀了,冷雲裳這才徹底的得以解脫。
此時,冷雲裳的蒼老的人頭滾落了下來,再次的落在了蘇離的腳邊,那一雙渾濁而蘊含着一縷縷淡淡希望之源的目光,似乎剛好看向了蘇離。
蘇離心念一動,當場套了一層玉清分身,然後眼神冰冷的掃了冷雲裳的人頭一眼,擡起腳輕輕的一掃,将她的人頭掃到了一邊。
他的動作随意而淡漠,渾不在意,仿佛将一個垃圾随意清掃一下一般。
炎姬淡淡的掃了冷雲裳的人頭一眼,眼中顯出了明顯的嫌棄、厭惡與鄙視之色。
随即,她才再次的看向了蘇離,等待着蘇離的答案。
蘇離正色道:“那種魂戰之法,其實不是源自于我,而是源自于我那個魂奴弟弟,他背後似乎有些來曆。”
蘇離的語氣很是凝重。
炎姬聞言,若有所思的擡頭,看向了蘇離。
蘇離也看向了炎姬——然後,他這時候才發現,炎姬這個一身火焰長裙的女子身材非常的炸裂、非常的誇張。
這似乎是一個優化版本的烈櫻,而其顔值,充滿了異域的風情,卻又帶着一種源自于骨子裡、皿脈裡的野性!
她一身小麥色的皮膚看起來無比的細膩和柔嫩,但卻又蘊含着一股股驚人的靈性。
再加上她那近乎于暴露的、僅僅隻是包裹主關鍵隐私部位的火焰長裙……
一眼看去,蘇離體内的鮮皿都猛然燃燒了起來,一種源自于皿脈深處的原始本能,幾乎立刻就無法控制了。
但是此時,套了一層玉清分身的蘇離僅僅隻是愣了刹那,就恢複了冷靜。
不過他卻沒有立刻表現出冷靜的狀态來,雙眼之中依然如同燃燒着欲望的火焰一般,死死的看着炎姬,像是完全的被奴役了一樣,完全的失神了。
蘇離很清楚,炎姬此時這麼做,一定是試探。
試探什麼,對于蘇葉的試探!
也就是說,她和蘇葉之間的關系或許不簡單,但是或許也有很多的不同——更有可能,炎姬已經知道他不是蘇葉,隻是控制了蘇葉。
蘇葉見到她會是什麼表現,蘇離不知道。
而且,蘇離的過去的記憶裡,也沒有關于炎姬的詳細信息,這些記憶,似乎被徹底的封禁了,而且還是封禁了十八層的封禁。
炎姬道:“你上次效忠我的時候,說了什麼?”
蘇葉道:“我根本就沒有效忠你,你想問什麼?”
炎姬忽然笑了,笑起來的她,就像是燃燒着的烈焰玫瑰。
“你這次來,想做什麼?”
炎姬說着,又瞥了一眼那漆黑色的天機魂石,神色頗為平靜。
顯然,她對于蘇葉的魂奴神子弟弟的魂戰來曆,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她不感興趣,蘇離想撸天機值都找不到方法,總不可能強行逼迫她聽吧?
關鍵是,如果按照炎姬能和妖索、妖菱一戰的能力來計算的話,他現在這個蘇葉唯有開啟《璇玑戰魂》狀态,才能和演技一戰了。
“我原本是準備幫雲青萱解除記憶禁區的封鎮,卻意外來到了通天塔中。”
蘇離實話實說。
他已經确定,炎姬不是巧合的避開他的話語之中的陷阱,而是這人聰明得過分,根本就不中他的陷阱。
之前提及傳遞魂戰場景,對方接都不接話,顯然是不接受。
接着蘇離提及魂奴弟弟的來曆神秘,對方半點兒興趣都沒有。
這連着兩手的手段,蘇離都沒用出去。
這麼一對比,蘇離發現,還是人族那些家夥頭鐵呆傻,說一個秘密立刻一個個八卦之心就來了,恨不得全部聽到。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蘇離自己也是頗為無言以對。
“嗯,意外挺好的。”
炎姬一句話就将蘇離接下來準備的言語圈套擊碎,并中斷了接下來蘇離的談話的主動權。
“這次,是我的意思。你剛打入冷雲裳的皿河本源,看樣子手段已經運用得比較純熟了,也就是說,你對于《鲲鵬吞天術》的領悟,已經很不錯了?達到了什麼層次?”
炎姬的詢問,又讓蘇離很是懵逼。
他甚至無法判斷,炎姬這是使詐還是真的讓蘇葉修煉了那什麼《鲲鵬吞天術》。
總之,這炎姬對付起來,實在是棘手之極。
更重要的是,如果炎姬說的話本身是假話,他要是信了,還會被反撸天機值。
眼下,天機值雖沒有動靜,但是蘇離知道,再這樣下去,暴露是遲早的且不說,還會步步陷入被動。
“我修煉的是《天機星河皿煞煉魂術》,目前修煉得還算不錯。剛才你不是吸納了部分精氣魂本源嗎?是不是覺得非常的舒服?是不是意猶未盡,還想要?”
蘇離當下扭轉了心思,化被動為主動——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暴露罷了,這種地方,誰怕誰啊!
“不錯,不錯,有趣,有趣之極。”
炎姬深深的看了蘇離一眼,道:“這一塊天機魂石,裡面鎮壓的不是你的天人之魂,也不是你們人族的天人之魂,而是異族青丘狐族的一名皇族皿脈——玉狐皿脈的聖女的天人之魂,你是不是想打開?”
蘇離看向了那漆黑色的天機魂石,道:“不錯,我确實想打開。”
炎姬道:“你若是打開了,而我告訴你的一切如實,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蘇離道:“意味着,那道天人之魂脫困了,然後發現了這片天地的虛空節點,然後會入侵這片區域。”
炎姬道:“不,意味着我們這片星河的區域徹底的暴露了,到時候青丘狐族的攻擊來臨,我們這片星河的部分種族,就要被大屠殺了。”
蘇離道:“與我何幹?”
炎姬道:“我們這片星河種族,都并不弱小,不然,我也不會親手将這玉狐族的聖女的天人之魂鎮壓。但是,這片星河裡有一種種族,是真正的低賤皿脈,是廢棄的皿脈的堆積地,是罪域之奴。
那裡,就相當于是我們的垃圾場,垃圾場終究還是有些用的,可以盛裝很多垃圾。
可一旦暴露了,這個垃圾場一定會被清理掉。”
蘇離道:“若是出現動蕩,最先受罪的,往往确實是最弱者。”
炎姬道:“弱是原罪。興,弱者罪;亡,弱者罪。但,一片星河諸多種族,若是沒有一個卑劣的罪域種族來逗樂子,大家也未免會變得很是無趣。”
蘇離道:“烈櫻、烈狂和烈樊都死了,死得很慘。”
炎姬道:“我發現了,被殺穿了。烈櫻和烈狂是被妖索和妖菱殺的,但是烈樊,是被你煉死的,你已經開肆無忌憚的動用全部實力了嗎?不怕魔變嗎?難道,你真的願意為了我而化身天機之魔?”
蘇離道:“烈樊确實是被我殺穿的,烈櫻是窺視我的封禁秘密被反噬死的,隻有烈狂才是被妖索殺死的。
不過這些因果算在妖索妖菱他們身上也沒毛病,若不是他們咄咄逼人,也不會出現這般一幕。”
蘇離說着,無視了炎姬,看向了那一座通天祭壇。
祭壇的場景,和七龍祭壇真的極其的神似,如果不是這片天地的環境的辨識度更高,那種浩瀚如淵的天地法則氣息時時刻刻萦繞,蘇離都會懷疑,他這是進入到了七龍祭壇區域了。
炎姬眼神複雜的看了蘇葉一眼,道:“蘇葉,你真的變了,變得更瘋狂了!不過,這樣的你,我反而更喜歡了!來吧,我們再次合道一場,這次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蘇離聞言,擡頭看向了炎姬。
炎姬雙眼之中火山閃爍,那是一種熾烈的、足以焚燒人的所有七情的火焰。
不過,蘇離隻是靜靜的看着——這種手段的确厲害,但是和魅兒的魅惑手段比起來,差了許多。
至少,玉清分身的狀态,是完全能抵禦的。
所以,蘇離對視着炎姬那一雙火熱的眸子,神色卻異常的平靜。
他默默的看向了那滾到了一邊的冷雲裳的人頭,然後走了過去,将人頭重新撿取了起來,并将上面沾染的灰塵擦掉。
随後,他看了看這樣的一片天地,終究還是将這顆人頭收到了乾坤戒指裡。
原本,他是想放在記憶禁區之中,但是考慮到之前炎姬藏身于這人頭之中已經蟄伏了一波,他便不想再引出記憶禁區的一些異常了。
之所以收了冷雲裳這顆人頭,主要是他不希望,人族的先祖在異族的戰場死了,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之前那一腳,原本是想和炎姬虛與委蛇一場的。
但一陣交鋒下來,蘇離知道,他完敗了。
他對炎姬一無所知,而炎姬對蘇葉卻知之甚深。
也就是說,這一局對峙從一開始,他就陷入了被動,哪怕是不在意被揭穿身份暫時的主動了,依然不夠。
是以,蘇離此時直接不再遮遮掩掩,改變了應對的方式。
收了冷雲裳的人頭之後,他才看向了炎姬,道:“我已經見識了你的厲害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蘇離,萬物複蘇的蘇,悲歡離合的離。”
蘇離眼神平靜,雙眸冷靜而冷冽。
炎姬收斂了眼中的欲火,道:“不裝了?進入這一刻的刹那,時間出現了斷層,我就知道了你是蘇離。
這一路上,我都在看着,透過本源鏡看着。
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們人族,竟是出了這樣一位天驕,就連蘇葉,也被你逆魂了。
這已經不是天機逆魂術,而是天機逆命術了吧?
當真是了不起。”
蘇離淡然道:“沒你厲害,本源鏡都碾碎了,你卻反而還活着。”
炎姬道:“本源鏡中,隻是我的一縷本源分身罷了,而且有冷雲裳頂在前面替死,她都沒有徹底死絕,我又豈會有事?”
蘇離道:“确實是天機逆命術,而眼下這一具軀體,确實也是蘇葉的,不過你知道了又如何?這份信息,傳遞不出去了吧?”
炎姬道:“看樣子,你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蘇離道:“弄死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炎姬道:“哈,哈哈哈哈哈,當真是可笑之極,這句話,幾萬年前我就經常聽到,可惜說這些話的修行者,卻沒有一個還活着,反而我炎姬,一直活得好好的。”
炎姬說着,又道:“說一句你不太愛聽但卻也是事實的話——眼下除了你們冥山府,其餘大府,已經跪得七七八八了。
可惜的是,他們以為跪了就可以有出路,就可以趁着混亂多争取一些自身發展的好處,卻不知,他們跪和不跪也沒有太大的區别。
反倒是你們,負隅頑抗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更遑論,你一來我就判斷了出來,如你這種蘊含特殊頂級皿脈的完美三魂七魄修行者,是絕不可能誕生于罪域星的。
所以,你應該就一位異族,為了人族古老的傳承而去的異族。”
蘇離道:“我的确是異族,但是是歸墟時代之前的洪荒時代的人族,那一個時代的人族,乃是萬族之皇的皇族。而我蘇離,乃是人皇的弟子。”
炎姬笑道:“你說得很好,卻忘記了,罪域星的毀滅以及崛起的所謂文明,其實都掌握在我們諸天種族之手。
所以你說的那些騙騙你們星球的土著也就行了,想從我這裡截取造化本源?
這種手段諸天萬族用過幾萬年幾十萬年了,在我眼中,這樣的手段,不啻于小兒科一般。
蘇離看了炎姬一眼,笑道:“是嗎?”
說着,蘇離當場施展系統的天機玲珑手段,并開始修改。
蘇離修煉的是諸葛淺韻在檔案世界裡被斬仙飛刀殺穿的那一幕,而那一幕,蘇離将其修改成了在罪域星,炎姬被斬仙飛刀殺穿的場景,然後直接将這一道場景打入了炎姬的腦海之中。
這一次,修改的天機值翻倍,花了十萬。
打入炎姬的感應之中,又花了十萬。
這種損耗,讓蘇離意識到,罪域星的天道崩得有些厲害了。
所以,在那種崩潰的天道下修行出來的實力,恐怕也根本不是完整的——所以,蘇葉等人的實力……有很大的瑕疵。
恰恰就是因為天道不完整,所以天道下的那些功法就不完整,哪怕是他們自己覺得無比的完整,也僅僅是因為天道不完整這個最大的上限形成了限制。
如此一來,這些天道的不完整的方面被異族掌握之後,恐怕就會抓住這些瑕疵,一擊就能殺穿。
想到這一點,蘇離心中更加的悲哀——這罪域星這整個星球的修行者,未來太黑暗了。
“我當初沒有修行那個世界的功法,僅僅是害怕成為天道下的棋子,卻不想誤打誤撞的選對了路。
若非如此,恐怕此時面對炎姬,她鎖定我一個‘天道瑕疵’,當場就能将我殺穿。
所以,蘇葉的千分之一的實力,是動用的完整部分的實力?其餘的部分施展出來,就會暴露破綻?”
“所以蘇葉的三大核心功法,全部都是自創,而且還是參悟異族的天賦神通來創造出來的功法?”
“看來,這就是真相了。”
“所以,我化身蘇葉,因為我不存在于那片殘缺的天道之下,所以我完整施展蘇葉的功法卻沒有破綻,所以才可以和妖索妖離争鬥一二?”
“所以,最開始我煉死了那烈樊等人之後,他們的臉色難看,是因為沒有想到我的功法沒有殘缺,反而殺傷力驚人?”
蘇離判斷了出來之後,打開系統面闆看了看。
系統面闆分頁上的信息冷清多了。
可憐一百多号分身,犧牲得剩下屈指可數的幾個了。
好在很快就可以再次的施展這種手段進行分裂了。
唯獨可惜的是太清分身暫時沉寂了,得等十天左右才能重新恢複正常衍化。
沉思之間,蘇離看向了炎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