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山逃也似的出了府門,徑直奔城隍廟而去。
天色尚早,許多人尚在夢中,再加上颍神的恐吓,府城中人心惶惶,大街小巷冷冷清清,空無一人,陳義山索性縱開身形,須臾間便到了城隍廟前。
鎮守儀門的值日神吏閑着無事正在聊天:
“颍神今天不會再來了吧?”
“但願别來!昨天也真是倒黴,不過是問了句話,就被釘在了門柱上,還是城隍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弄下來,到現在,我這前心後背都是疼的。”
“我也是啊!”
“我聽說了,都怪一個叫陳義山的仙人好管閑事,好出風頭,得罪了颍神!”
“我也聽說了,那個陳義山好像跟咱們賞善司的陳公爺還沾親帶故呢。”
“陳公爺多精明啊,怎麼會有這麼個蠢貨親戚?你說那陳義山得罪誰不好,偏偏去得罪颍神!”
“是啊,咱們倆,就屬于是城門失火,被殃及的池魚。颍神心裡憋着火,正到處找撒氣的地方,剛巧咱們倆沒認出他,就觸了黴頭。”
“那颍神也是不地道,有本事去找陳義山撒氣啊,把陳義山釘在門柱上啊!”
“就是!”
正聊的火熱,突然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兩個神吏一起扭頭,隻見有個面如冠玉的白衣少年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兩個。
“你,你能看見我們?”兩個神吏有些吃驚。
眼前這少年身上沒有香火氣啊,不是神祇啊,怎麼能看見陰神?
少年笑道:“我就是你們說的那個蠢貨陳義山。”
兩個神吏大驚失色:“啊?!”
“咻!”
陳義山出手快如閃電,指引靈氣左右各點,神封符早畫到了兩個神吏的額頭上,再拂袖一揮,兩個神吏随風往後飄去,登時又被定在了門柱上。
“……”
陳義山哼了一聲,邁步走進儀門。
廟宇很大,但是陳義山從小就跟父親常來城隍廟祭拜,所以進來後也輕車熟路。
隻是以前肉眼看不見陰神,他所能接觸到的都是泥塑木胎,而今修仙有了慧眼,故地重遊,所見已截然不同,心中自然是另有一番感觸。
途徑大殿時,看那楹聯如故,寫的是:“進來摸摸心頭,不妨悔過遷善;出去行行好事,何用點燭燒香。”
殿内八司大神,各有尊位,正中兩座神像,乃是陰陽司公、速報司公,陰陽司公神座之下镌刻的批語是:“善來此地心無愧,惡過吾門膽自寒。”
速報司公座下的批語則是:“陰報陽報,遲報速報,終須有報;天知地知,人知我知,何謂無知?”
再往左右兩側看,便是賞善、罰惡兩位司公大神了。
罰惡司公的批語是:“要做壞事,請看大奸巨惡怎樣收場。”
賞善那邊刻的則是:“要作好人,自古忠臣孝子都有善報。”
……
陳義山在賞善司公神座之下逗留良久,之前不知道自己的高祖爺就是賞善司公,也從不會覺得這尊泥塑跟高祖爺的模樣相像。
現在再看,居然還真的有幾分像似呢。
出了大殿,他直奔後面城隍正殿,見大城隍金身高坐神台當中,左右配享着八位爺——文武判官、牛頭馬面、金枷銀鎖、黑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