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轉眼到了天明。
這一夜,兩人連身體都沒碰過。陳曉琪從浴室出來後,便裹了一條薄被,無聲無息躺在一邊睡了。
許一山并非是内心沖動想要做點什麼,而是感覺心裡有許多話想對她說。
天剛亮,他的手機便響了。
胡進在電話裡大發雷霆,質問他為什麼要偷偷跑回來?讓他立即過去市委,他有話要問他。
許一山挨了一頓怒斥,心情也變得極度不好,回了一句,“對不起,我不去。”
胡進大吼,“老許,你敢。”
許一山冷哼一聲,“我有什麼不敢的?大不了,你胡進把我撸了啊。老子兒子現在還躺在ICU,我不能丢下她他不管。”
胡進耐心道:“老許,你要相信科學。那麼多醫生在給孩子找治療方案。他們是專家,而你和我一樣,對醫學一竅不通啊。所以,你應該把精力放在需要你的地方,而不是做無用功啊。”
許一山心裡一動,昨夜他偷偷跑回來,沒告訴任何人,胡進又是怎麼知道他回了衡嶽市?
“有什麼話我沒見面再說,好吧?”胡進主動放緩了語氣,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在說話。
他們通電話,陳曉琪就站在一邊,對他們說話的内容聽得清清楚楚。
許一山剛挂了電話,陳曉琪便面無表情道:“你去吧。胡書記說得對,你留在醫院也起不到作用。不能因為兒子的病,耽誤你一輩子的前程。”
許一山搖着頭,“不,我不去。我要陪你,陪兒子。”
“我們不要你陪。”陳曉琪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微笑,這笑容在許一山看來,猶如一朵花在眼前燦爛的盛開。
許一山小聲說道:“老婆,辛苦你了。”
陳曉琪笑笑,沒作聲。
正要出門,陳曉琪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魏浩打過來的,他找了人,與院長已經說好了,即刻将許凡轉往省城一家醫院。他已經與對方聯系好了,隻待人一到,即刻會診治療。
陳曉琪沒說話,轉過頭看許一山,似乎在征求他的意思。
許一山眉頭緊皺,魏浩從昨夜開始到現在,陰魂不散一樣的為兒子許凡轉院的事跑前跑後。他的熱情,被許一山視作怪異的舉動。他為什麼要這麼熱情?
許一山試探着問:“曉琪,附一醫院不是邀請了專家來會診過了嗎?”
陳曉琪點點頭道:“會診沒錯,但他們都沒拿出一個合适的治療方案啊。凡凡現在是保守治療,我怕。”
“既然頂尖級的專家都來會診過了,你覺得姓魏的能從天上請來神仙?”
陳曉琪警惕地瞪了他一眼,“許一山,你這話什麼意思?”
許一山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就是覺得,魏浩的熱情有點過了。這是我們的兒子,他反而顯得比我們都急一樣的。”
許一山把話說出來,是鼓足了勇氣說的。
他覺得話憋在心裡不說出來,會把自己憋成内傷。
他不是不相信陳曉琪,而是覺得魏浩這般獻殷勤,讓他心裡像吞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聰明人,誰聽不出這句話裡的弦外之音?
果然,陳曉琪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開門走了。
醫院門口,胡進派了車來在等着他。
他一露面,胡進的秘書便迎上來,告訴他胡書記推了所有的工作,在辦公室等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