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啦?”見了他,莊依波快步迎上前來,“你吃過東西了沒?我給你留了飯了......”
申望津卻沒有回答她,隻是看着屋子裡多出來的幾盞燈,“你買的?”
“嗯。”莊依波點了點頭,道,“之前去超市買菜,看見這幾盞燈漂亮,就買了回來。這屋子燈光有些暗,我覺得多這幾盞燈剛剛好――陽台那盞,在樓下就能看得到,門口這盞,出了電梯就能看到,客廳這盞進門就能看到......你覺得怎麼樣?”
申望津目光從幾盞燈上流轉而過,最終落到她臉上,說:“我不是很習慣屋子裡有這麼多燈。”
“那從今天起你就要習慣了。”莊依波說,“反正我已經買回來了,可沒想着要退貨。”
說完她才又松開他,道:“我去給你熱熱飯菜吧。”
說完她就走進了廚房,申望津這才關上門,看了看客廳裡那盞燈,又看向了陽台上那盞。
那盞燈,他的确在樓下就已經看見了。
不習慣是真的。
看見的瞬間,他就怔忡了一下,明明無比确信那就是自己的陽台,卻還是上上下下數了兩遍,才終于确定――那就是他的屋子,有人在他的陽台上亮了一盞燈,仿佛,就是為了讓晚歸的他看到。
申望津聽着廚房裡的動靜,拉開椅子,在餐桌旁邊坐了下來。
很快莊依波就端着飯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将飯菜擺在他面前。
申望津目光卻一下子鎖定在她手上的一小塊深色肌膚上,随即就伸出手來握住了她,“這是什麼?”
“炒菜的時候不小心燙的。”莊依波說,“不過我已經處理過了,不痛不癢,完全沒事。”
申望津聽了,又靜靜看了她一眼,随後翻轉過她的手來,細細地打量。
這短短數月的時間,她的手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變化,雖然并不明顯,可是幾處小燙傷還是肉眼可見――至于有沒有變粗糙,他這雙粗糙的手,并不能準确地感知。
良久,他才終于開口道:“我說過,你這雙手,不是用來做這些事的。”
“可是我願意做。”莊依波看着他道,“做這些事,我很開心,比從前更開心,千倍萬倍。”
申望津聽了,淡笑了一聲,道:“那你怕不是個傻子。”
莊依波抽回自己的手來,道:“你要是覺得我是個傻子,那以後就不要理我,不要管我。我愛做什麼做什麼,你看不慣,那就不要出現。”
說完她便站起身來,轉身又走進了他的書房,繼續看自己先前沒有看完的書。
申望津也沒有管她,盯着面前的飯菜看了片刻,終于緩緩拿起筷子來。
她已經為他做了數月的飯菜,在桐城,在倫敦,他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偏偏是在濱城,他不願意她做這些。
隻因為在這裡,人間煙火于他,仿佛都是肖想。
他從最黑暗的地方摸爬滾打出來,從不奢望一絲一毫的溫暖光亮。
可她偏偏要于這平凡人世間為他點一盞燈。
他明明不稀罕的。
他希望她永遠是天上的天使,幹淨、純白、不染俗世氣息。
可是她卻完完全全地堕入塵世。
他本不喜歡這樣的塵世氣息,卻還是一點一點,将她為他留的飯菜吃了個幹淨。
原來,人世間,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