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道:“公子可能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死了多少人,有多少無辜之人遭受牽連。”
崇祯道:“所以你認為當今朝廷有奸臣當道,天子是暴君?”
“奴家不敢妄議天子。”
“無妨,在我這裡,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人敢動你,也不會有人責怪你。”
不知為何,聽到崇祯這話,柳如是原本忐忑的心,頓時就安定下來。
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可以給人很強安全感的感覺。
“以前,他們說正道之士會拯救蒼生,現在,他們說朝廷新政是為了天下百姓。”
“但奴家卻并未看到任何改變,反倒是金陵城多了許多無賴小人,有些官員依然沉迷酒色,渾渾噩噩。”
柳如是看着崇祯的眼睛,平靜道:“所以,這新政也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
“大膽!”一邊的駱養性呵斥一聲,便要拔刀而起。
“放下你的刀。”崇祯飲了一口茶,不緊不慢。
柳如是不知自己哪句話冒犯了旁邊這個人,但她剛才的确感受到了殺意。
“奴家不知哪句冒犯了公子,還請公子恕罪。”
“無妨無妨,你繼續說。”
“奴家不知從何說起了。”
“從你以後想要過什麼樣的人生說起。”
“奴家倒是想多讀讀書,日後若是有幸能找到一個安穩的人家,自然是極好的,不過以奴家的身份,恐怕也沒有那個命了。”
“你以前想去國子監讀書?所以,以後也想多讀書,對吧?”
柳如是猶豫了一下,道:“女子不能入學。”
“你說的徒有虛名的新政,卻規定女子可以入學。”
柳如是道:“新政真的能施行下來?”
“自然可以。”
此時,那老鸨正巧到了門口,臉上堆着笑容:“公子。”
“進來。”
老鸨将名單呈遞過來,說道:“這是公子要的。”
“好,辛苦你了。”
“能為公子效勞,是老身的榮幸。”
崇祯打開匆匆瞥了一眼,便站起來:“好,我沒有别的事了,這位柳姑娘的琵琶彈得很好聽。”
他動了動手,駱養性便拿出一百兩。
崇祯将這一百兩放在桌上:“這是給柳姑娘的,多謝柳姑娘,你說得對,這張名單上的人,的确渾渾噩噩,的确徒有其表!”
說完,崇祯便帶着人出了去,留下老鸨和柳如是一臉疑惑。
到了外面,崇祯眺望過去,看到前面已經被封起來的夫子廟和國子監。
他說道:“夫子廟和國子監,在青樓的對面,你們說諷刺不諷刺?”
“紙醉金迷,能讓在戰場上浴皿奮戰的将軍拿不起刀,甚至站不起來!”
駱養性道:“公子,現在當如何?”
“走,去督師府。”
眼下臨時督師府便設在之前的六部衙門。
洪承疇正在清點南直隸的各州府的田産,下面的人立刻來報:“報!洪督師,禦林衛抵達應天府。”
“禦林衛?”
洪承疇微微一怔:“多少人?”
“約三千人。”
“主帥是誰?”
“對方自稱是馬世龍。”
“還有誰?”
“還有一個約莫三十幾歲的男子,身形消瘦。另外還有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年郎,長得俊朗非凡。”
洪承疇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是誰來了。
用腳指頭想一想,禦林衛突然來了三千人,他又沒有接到任何消息,除了皇帝随性的過來,還能有誰敢私自帶三千禦林衛來應天府?
“現在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