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是在朱雀戰列艦上進行的。
孫傳庭這次來廣州,是來做南部戰區的人事調整的。
九龍灣軍港有10萬的編制,必然是需要從兩廣招募更多的士兵。
人事無小事,孫傳庭隻能親自跑一趟。
可沒想到竟然在廣州灣這裡遇到了走私。
而且這一次的走私,直接牽涉到火器和蒸汽機。
周延儒在廣州查了好幾個月杳無音信,卻被孫傳庭無意之間給遇到了。
孫傳庭說道:“這些火器來源于何處?”
“回大人的話,這些火器是草民在廣州府購買的。”
“找誰購買的?”
見李斌猶猶豫豫,孫傳庭說道:“說,把話都說清楚,隻要你說清楚了,本帥可以對你從輕發落,但你若說不清楚,本帥隻能将你就地正法了。”
“你也不要以為,你不說,本帥就沒有其他辦法得知。”
“你身邊這位副手,他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說出來保命了,你自己選擇,是保命要緊,還是犧牲自己,保住你後面那些人要緊?”
李斌隻感覺全身冷汗直冒,這大夏天的,他竟然在發抖。
“大人,我都說,請大人一定要兌現諾言,饒草民一命。”
“你說吧。”
“這火槍是廣州府的何崇義那裡采購。”
“這何崇義是什麼人?”
“是廣州府一位知名的大商。”
“他又是如何弄到這些火器的?”
“何家在香港和九龍一帶暗設工坊,專門制造火槍和火炮。”
(明朝史料中已經有香港和九龍這樣的稱呼了。)
“他們是從何處弄來鐵器的?”
李斌說道:“惠州、潮州都有鐵礦商,鐵器并不難。”
“你采購這些火器,是打算運回什麼地方呢?”
“呂宋島。”
“一共有兩千支火槍,呂宋島有那麼多人需要火槍麼?”
“大人,草民也就是個中間商而已,呂宋島有人有需求,草民就走私,其他的并不是很清楚。”
一邊的王原則爬過來說道:“大人,他在說謊,大人,李斌是呂宋島李昌隆的小兒子,李家在呂宋島和弗朗機人做買賣,家大業大……”
他這麼一說,何斌臉色瞬間蒼白。
“大人,讓我說,我知道更多。”
“你說。”
“李家走私大明的火器,是為了在呂宋島組建大規模的軍隊,之前早就已經運輸過去一萬之支了,還有許多火炮、火藥。”
李斌大怒:“你……”
孫傳庭看着王原:“你繼續說下去。”
“大人,小人就知道這些,但離家絕對是在呂宋島組建軍隊。”
孫傳庭的目光落到李斌身上:“給了你機會,你自己不珍惜啊,來人,将他捆綁起來,拖到甲闆上,斃了,然後扔到海裡喂魚。”
李斌頓時吓得連忙用額頭撞甲闆:“大人饒命,草民都說,草民都說!”
孫傳庭制止了上來的士兵,冷冷看着李斌:“那就老老實實說!”
“是!”李斌牙齒在打架,連忙說道,“确實是組建了軍隊,确實是需要火器。”
“是弗朗機人在擴充軍隊?”
“有賣給弗朗機人,但大多數還是賣給另一位神秘買主了。”
“誰?”
“不知道,我不認識,這些都是我爹在對接,我也是剛參與進來不久,第一次到廣州來運貨,草民句句屬實。”
說到這裡,孫傳庭感覺事情已經不簡單了。
但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按照李斌所說,他們在走私火器,不僅在廣州走私,在上海府也在走私。
他們走私後,賣給弗朗機人,也賣給另一個神秘的買主。
那個買主是誰?
為何要采購大量火器?
是呂宋島上面的一個有實力的諸侯?
他說道:“那何家呢,他們敢私造火器,難道不怕殺頭?”
“殺不了頭,上面有人罩着。”
孫傳庭眼皮子一跳,說道:“你把話說清楚,慢慢說,不急。”
“草民也是聽草民的父親說的,說何家上面有人,廣州府沒有人敢動何家,我們之所以能順利出海,也是因為上下都打點好了的。”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誰是何家的靠山?”
“不知道。”
“那蒸汽機呢?蒸汽機是從何而來?”
“蒸汽機也是何家給的。”
“他們是從哪裡弄來的?”
“草民也隻是打聽了一個大概,說是廣東有一批商人找北京制造局采購了一批蒸汽機,其中就包含這個何家,他們把從北京制造局采購的給賣了。”
孫傳庭沉默了足足十分鐘,他在思考問題。
按照北京制造局現在對外售賣蒸汽機的模式,蒸汽機的确很容易被走私。
畢竟蒸汽機是屬于民用品,現在在大明朝規模化生産,想要賣它太容易了。
孫傳庭暗自決定就蒸汽機一事,給皇帝寫一份奏疏。
他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他現在有兩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