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賞過後,年關将至,許昌城中卻開始出現一些聲音。
“昏君,楚令君此戰居功至偉,為何所有人都封了,獨獨令君未曾受封?他才是功勞最大之人!”許昌的街頭巷尾對于這次封賞都頗為不忿。
其他人功勞都有詳細解說,基本上都是實至名歸的,然而唯獨楚南,沒有任何封賞,這就讓很多人開始為楚南鳴不平。
如今楚南在民間聲望極高,除了戰功煊赫之外,還有楚南幾乎每一道政令都是以民為本,明明是諸侯混戰的年代,但中原百姓卻活出了盛世百姓都未曾有過的生活,也正是因此,許昌城中,街頭巷尾都充斥着對劉協的不滿。
因為按照這次封賞來看,很多楚南昔日部将都有了與楚南平齊的地位,升鬥小民不會理解,别說楚南現在還手握戶部,就算他現在是白身,中原天下都是他說了算的。
“還能為何?還不是之前罪己诏之事,楚令君得罪了那昏君?楚令君雖手握重權,但對天子也算是仁至義盡,處處為他着想,這次的事兒,本就是天子不對在先,倘若他成功了,前線數十萬将士可能就要全軍覆沒,中原再遭荼毒,下罪己诏本就是應該,卻因此時記恨令君,實在可恨。”
在百姓樸素的觀念中,這分明就是天子因為之前罪己诏之事打壓楚南。
“莫說了,我等升鬥小民亂談此事,小心招人記恨。”
“怕什麼,令君都說了,天下乃萬民之天下,而非他劉家一家一姓之天下,他若能為萬民做主,我等自當擁戴,但若成天想着禍害忠良,那可不行,若無楚令君,我現在還是個佃農,莫說娶婆娘,怕是養我那老父都養不活,這些身居高位者,一天天的除了算計自己人,什麼都不會做,不如換令君來做這天子!”
“慎言!”
食肆中,孔融聽着這街頭巷尾的議論,面色難看的丢下幾枚五铢錢,與身邊一人匆匆離去,一直回到家中,孔融方才怒哼一聲道:“你看看這幫庶民,在那楚南的治理下都成了什麼樣子?一個個無法無天,目無天子,若再過幾年,我看庶民眼中,便隻有那楚子炎而無陛下!”
怒自然是怒的,但他能如何?也隻能在家中發發牢騷,在外面,孔融都不敢出言反駁,如今楚南之下對士的要求頗為苛刻,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樣對百姓有極高的威懾力,甚至一般跟他眼中的庶民起了沖突,偏遠地方或許還有辦法占住優勢,但在這許昌城,事情一旦鬧大,那肯定是先打士人三十大闆再論對錯。
這也是街頭百姓敢這般肆意評論朝政的原因。
“文舉公息怒,我看此事頗有蹊跷。”随行文士搖了搖頭道。
“那是自然,陛下若真能壓制那楚南就好了。”孔融冷哼一聲,在封賞這件事上,劉協更像個宣讀的宦官,沒有任何決策權,再說呂布的大将軍之位都給了,楚南若想要什麼,劉協有阻止的能力麼?
發洩一通後,孔融看向文士道:“公佑此番來許昌,可是玄德有事?”
“我主正在荊州苦覓良才以謀大業,伺機讨伐楚賊,可惜賢才無蹤,不知從何下手,是以讓在下前來許昌求教文舉公。”孫乾歎息道。
自宛城大敗之後,劉備便有心尋找賢士相助,可惜荊州雖人傑地靈,但劉備本身隻有一新野小縣,兵不過五千,糧草都要靠劉表接濟,這種情況下,哪有人才願意相投。
“玄德志存高遠是好事,隻是眼下勢單力薄,非我不幫,隻是如今這中原士族幾被楚南殺絕,縱有人才,也早已背井離鄉,或是屈膝于楚南之下。”孔融歎了口氣,他是真想幫忙,但如今這個情況,楚南已具有大勢,而且還是完全掌控的那種,不服楚南者自然極多,但根本無力與其對抗。
尤其是颍川郡,連荀家這樣的大族都被族滅,隐士胡昭等人紛紛避往川蜀之地隐居,沒走的,多半也選擇了向楚南妥協,奉行楚南新政,乖乖交出手中土地、人口換取重新發展的機會,族中子弟或投奇人館,或去參加吏部考核,士族之勢已衰。
楚南打赢袁紹,赢的可不隻是地盤,人心也随着這一仗的勝利而發生了微妙變化。
以前天下士人反楚,皆因他們認為還有袁紹可以壓制甚至消滅楚南,但随着袁紹敗北,楚南如今已雄踞九州之地,天下諸侯,無論是蜀中劉璋、荊州劉表亦或是江東孫權,就算加起來人口都不及楚南一半多,這種情況下,很多人覺得這天下大局已定,而楚南對士族的态度卻從未變過,這種情況下,會有士人向楚南妥協,放棄自己的利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劉備想在這種環境下與楚南繼續抗衡,繼續匡扶漢室……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