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鎮遠想了想,終是點頭同意了達爾勒的所請,恨恨地一甩刀上的皿水,收刀入鞘,打馬便往來路回去,隻是沒跑幾步,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指着達爾勒惡聲惡氣地喝道:“達爾勒,這夜襲水門的事,便交由你今夜來做,若還是拿不下潞安州,你就不用回來了!”說完,也不管那些番将做何想法,揚長而去。
一衆番将看着寇鎮遠離去後,方才圍着達爾勒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有的埋怨他不該攬下這個差事,有的說他應該派人去請瓊妖納延出面制止寇鎮遠,更有人建議發動兵谏,直接拿下寇鎮遠,将他交給随後趕來的兀顔光處置。
達爾勒長長歎息一聲,翻身下馬,用契丹最高的禮節對着在場所有的番将行了一禮,方才開口道:“多謝各位兄弟的好意,但是拿不下這宋豬把守的城池,終究我們的恥辱,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在兀顔大人率大軍到來前拿下這潞安州,隻有如此,咱們才有資格在大人面前說上話!”
達爾勒在這些番将中的威望不是一般的高,一番話說得那些番将啞口無言,隻能是默默的點頭,良久方才有一個年歲長些的番将開口道:“達爾勒,需要我們怎麼幫你,你就說吧!”
“是啊!你就說吧,要我們做什麼!”
有了一個開頭的,其他人也是七嘴八舌地跟着說了起來。
“好!”達爾勒伸手将他們全部攬在了一處,細細地說了一通,末了更是說道:“在下的成敗與性命,就全都交與大家了!”
一衆番将彼此看了看,齊齊地抽出彎刀,在自己的左臂上猛地刺了一刀,頓時皿光迸現,番将們也沒有顧得上包紮,反将帶皿的彎刀立在兇前,鄭重地說道:“達爾勒兄弟,你且放心,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助你完成你的使命!”
說罷,歸刀入鞘,齊齊呼嘯一聲,帶着自己所屬的兵馬,便朝着潞安州的城頭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自這一刻開始,城頭守軍便是進入了最艱苦的時刻,他們敏銳地發現,眼前的這些契丹人像是突然學會了怎麼打仗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根本就沒有停息的時候,往往守軍才打退一步攻勢,下一波更強的攻勢便已經到來,讓城頭上的守軍根本就沒有喘息的時間。
所幸的是,陸登一早便覺察到這一戰不會輕易終結,是以早早地便将城中兵馬分成的幾隊,在确保城頭兵馬足夠的前提下,保證了手下軍士能有足夠的休息和體力。
非但如此,陸登還發動了城中幾乎所有的百姓,幫忙運送箭矢,照顧傷兵,以及熱鍋燒油等等活計,讓軍士們不用分心他顧,隻用一心殺敵便是。
好容易又打退了契丹人的又一波攻勢,城中僅剩的一員副将王信狠狠地将刀往城頭的縫隙上一插,朝着城下吐了一口濃痰,惡狠狠地咆哮着,“來啊,孫子們,繼續上啊,繼續給爺爺送人頭來啊!”
“王頭,你不用喊,他們很快就會來的,有這當口,還是快些休息一會的好!”王信的聲音才落下,邊上便是響起了幾個老兵懶洋洋的聲音。
“就是啊王頭,你再不歇歇,一會這群契丹狗再攻上來,你可就沒力氣了!”邊上一個隊率模樣的人,一邊指揮軍士搬取箭矢,另一面卻是不忘調笑王信兩句。
“嘿嘿,論力氣,老子不及郝猛,論謀劃,老子不及梁興,但論起守城來,他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老子的個,說不得老子要在這城頭上替二人把仇報了!”說着,自磚縫中拔出戰刀,轉身朝着城樓下吼道,“後面的,趕緊把石頭和箭矢拿上來,弟兄們已然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