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
一大早,李凱就給姚益來了電話:“姚隊,江晨明的案子結了。”
“誰定的案?”姚益早就預料到了。
“譚局。”李凱頓了頓說道。
“行吧,就這麼着吧。肖輝殺害江晨明的動機是什麼?阿瑪是誰?“姚益問。
“阿瑪就是肖輝,他精神分裂出來的身份。肖輝是個狂熱崇拜宗教祭祀的人,物色了江晨明下手。名義是對江晨明的救贖。”李凱說。
“好,真好。”
“對了,給江晨明的家人說了嗎?”姚益有些怒道。
“說了,姚隊。”李凱說道。
“江晨明的母親是什麼态度?“姚益問道。
“他母親去世了。”李凱沉沉的說道。
“什麼病?”姚益有些驚訝的問。
“急性白皿病,上次我們見到她時,她已經病入膏肓了,隻是,自己并不知道,因為平時她的身體就很孱弱。”李凱說。
“因果報應,奈何天地!”姚益聽完,隻說了這一句。
“姚隊,你什麼時候回來?”李凱問道。
“看情況吧,總之你好好幹,你有能力,我都知道,以前讓你跟着我,太委屈你了。”姚益語重心長的說。
“姚隊,别這樣說,我們還等着你回來領導我們呢。”李凱有些難過的說。
“行了,快去忙吧,挂了。拜拜。”姚益挂了電話,心裡空落落的。
今天的天氣格外好,雖然有些熱,但是湛藍的天空,和絲絲白雲,看了就讓人心曠神怡,姚益擡頭看了看天,此時的他感覺從未這麼平靜,他買了一杯冰咖啡,慢慢走着,前面是一個男人牽着自己的愛人,姚益在多年前也曾經這樣憧憬過,他和青子的未來,可是現在看來,他們沒有什麼未來可言了。
姚益終于走到了單位門口,三樓心理輔導科的窗戶邊是青子放的玉蘭花,純潔的白色,姚益笑了笑,上樓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一推門,就是一陣濃郁的咖啡香,他搖搖頭,剛剛喝過,還是要把青子給自己煮的咖啡喝掉,大不了晚上不睡覺,他細細品嘗着這咖啡。
此時的青子,正在寫報告,忽然電話鈴聲響起,她接起來,就聽見對方說:“肖輝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你是誰?”青子突然警惕起來。
“一個你熟悉又陌生的人。”對方用的是變聲器,深沉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低吼。
“你要挑戰我!”青子說。
“no,no,no,是證明你,太低級。”對方有些驕傲的說。
“辛苦你了,拜拜。”青子挂了電話,拿起手邊的蘋果和水果刀,她慢慢的削着皮,在腦海裡搜索着所有人,并沒有找到答案,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會是自己的絆腳石嗎?如果是的話,必殺之!青子用水果刀插進蘋果裡,眼神全是殺意。
“青子,能進來嗎?”姚益敲了敲門。
“請進。”青子回答道。
“江晨明的案子結了。”姚益坐在沙發上說。
“譚明定的案。”青子說。
“是的。”姚益說。
“江晨明的母親,因病去世了,暴斃。”姚益說。
“人,不能太惡。”青子如有所思的說。
“對了,今晚來我家吃飯吧,我們好好喝一杯。”青子說。
“啊!”姚益無比驚訝道。
“來我家吃飯。姚隊長,可否賞臉啊!”青子道。
“好啊,我去收拾一下。稍等!”姚益趕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捯饬自己。
青子一臉無奈的,看着姚益走了出去。
傍晚的夕陽,透過窗子照進來,姚益換了一件米色的襯衣,袖子卷起過手腕,水藍色的牛仔褲,斜靠在青子辦公室的門口,明朗幹淨的笑着:“青子,走吧。”
青子慢慢站起來,簡單的白色襯衣,牛仔短褲,俏皮的短發,戴着一個白色波點的黑色發箍,她看着姚益,有這麼一刻,她的心生疼,她的心動搖了,這條不歸路,她是不是選錯了。
“走,你先開車去。”青子說道。
姚益高興的轉身跑下樓去開車,青子的淚終于忍不住的流了出來,她捂着嘴,生怕哭出聲音,腦海裡是姚益爽朗的笑和聲音,從小到大的回憶,可是,父母的死是不可磨滅的傷疤,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面無表情的走下樓去。
到了青子家,姚益站在青子的背後,等待她開門,青子從背包裡拿出鑰匙,四周這麼靜,隻有鑰匙清脆的碰撞聲,青子的動作有些慢,姚益挨着青子有些近了,他可以隐約聞到青子的發香,是茉莉花的味道,清新舒服,纖細的脖頸,讓姚益有些恍惚,他好想抱住青子,沉淪在她的擁抱裡。
門開了,兩人走了進去,屋子不算大,但是很整潔幹淨,青子說:“請坐,想喝什麼?”
姚益坐在沙發上,沙發套是亞麻的,涼爽素雅,眼前的茶幾是棕色原木的,甚至樹木的紋理還在上面,黑陶的茶壺和茶杯靜靜的放在那裡。一本書被打開着也在那裡,《東京日和》荒木經惟、荒木陽子著,姚益就呆呆的看着那書。
“姚益!你發什麼呆?”青子說。
“呃,那個,什麼?”姚益反應過來。
“喝什麼?”青子無奈道。
“你煮的咖啡。”姚益笑着。
青子聳聳肩,走進卧室,姚益拿起茶幾上面的書,翻看着,這時,青子走了出來頓了頓說道:“日本攝影大師荒木經惟為了紀念心愛的妻子而出版的書,通篇的幾篇文字都是出自荒木陽子,他們約定好了,一個攝影一個寫字,可是,誰想到,照片還未拍到一半,陽子就永遠的離開了荒木經緯,那種肝腸寸斷,無人能理解,整本書透着悲涼。”
姚益擡頭看着青子,此時的她換上了一身居家的衣服,卡通頭像的體恤和寬松的裙褲,娓娓道來的悲傷,多麼像一對夫妻的日常,這一天,是姚益時時刻刻都想到來的。他站起來,走近青子,手裡拿着書,四目相對,姚益向青子的唇試探着,他深情溫柔的摸着青子的短發:“我也不想失去你。”
青子看着此時的姚益,她有些迷離,她向前挪了挪腳,鼻尖不小心碰到了一起,青子的臉立刻紅了,她閉上眼睛,皺着眉,姚益微笑着,輕輕的吻了一下青子,然後擁抱着驚慌失措的青子說:“你的唇,好涼。對不起,我愛你。”
青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姚益的擁抱,她隻是站在那裡,垂着雙手,她沉淪了,徹底沉淪了,原來,她的對手不是别人,根本就是姚益,實際上,她一直在躲避姚益對她的愛,可是,他的愛如此的熾熱和深情,令她無法不融化,她該怎麼辦!
青子的腦海裡忽然出現,父母死時的場景,她立刻冷靜下來,她慢慢推開姚益:“去幫忙做飯吧。”
姚益的眼裡閃過一絲悲傷,原來她依舊沒有變。
青子一下一下的切着菜,姚益攪打着雞蛋液,他依舊微笑着,溫柔的說:“青子,你知道嗎,此時此刻是我這些年來,最開心的時光。”
青子停了停手,繼續切着,沒有說話,她的淚水滴在了菜闆上面,活着青菜被一起切碎。
辣炒豬肚、紅燒肉、翡翠丸子湯兩菜一湯,軟糯冒着熱氣的米飯,一一擺在桌子上面,姚益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青子的碗裡。
“謝謝。”
“你今天很開心。”青子說。
“是啊,很久了吧,我再也沒有在家裡吃過飯。”姚益有些難過的說。
“伯父和伯母呢?”青子問道,但是,話說處口,就後悔了,大概很久了吧,青子從未真正關心過姚益怎麼樣了,是她刻意回避着這些。
“我父親在8年前去世了,母親,母親在精神康複中心。”姚益回答道。
“怎,怎麼會這樣?”青子多少有驚訝。
“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必經的路。”姚益無奈的說。
“那,對不起,我,”青子此刻感到自己很笨,很蠢,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哈哈,以後得叫你安大廚了,這飯做的,館子味兒啊。”姚益轉移話題說,他大口吃了飯和菜。可是,青子分明在他眼裡看到了說不出的難過。
“是吧,我厲害吧。”青子說,她本想努力扯出一個微笑,而是怎麼也做不到。
“對了,吳彬的案子有什麼進展了?”青子問道。
“目前還沒有,那個兇手還沒有找到,地鐵站人流量太大,況且,我認為兇手的燒傷和殘疾一定是僞裝的。”姚益說道。
“怎麼說?”青子問。
“有個細節,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兇手的手上套着人皮手套。”姚益說。
“人皮手套?段國梁的?“青子說。
“是的,是段國梁的手部的皮膚,三年了,連指紋都還保留着,何關說是用了一種特殊的藥劑泡着的,目前還沒有檢測出來。”姚益說道。
青子若有所思的沒有說話,姚益看了看她,随即說道:“願不願意跟我去冒險。”
“冒險?去哪裡?”青子詫異道。
“市局檔案處。”姚益說。
青子一愣,随即說道:“去那裡冒險?”
“段國梁和吳彬可定是沒有必然的聯系的,但是,兇手為什麼把段國梁抛出來,這一點肯定是有其他原因的。”姚益說。
青子沒有說話,她在回憶着剛才姚益說的話和表情,她要确定姚益是不是在試探她。
“好了,挺晚了,我該走了。謝謝款待。”姚益起身微笑着說。
“不喝杯咖啡了嗎?”青子回過神來說。
“算了,其實我早上喝了一大杯了,哈哈哈。我怕睡不着覺。”姚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