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天
姚益坐在心理輔導科的門口,心裡很郁悶,他很抵觸進去這個科室的門。
一個女同事端着一杯咖啡走過來說道:“姚隊,請喝咖啡。”
“謝謝,不喝了。”姚益禮貌的笑了笑說。
“不加糖,兩倍奶精。安科長交代過了。”女同事微笑道。
“你們科長是安青子?”姚益激動的說,咖啡差點撒在衣服上。
女同事抿嘴笑了笑說:“是啊,科長大大說要見見這個硬骨頭,嘿嘿。”
姚益二話不說,把咖啡一口喝掉,紙杯扔進了垃圾桶,跑向青子的辦公室,他推開門,看見青子坐在那裡敲打着鍵盤,也不看他說:“胳膊的傷處理好了嗎?”
“哦,哦,好了,你什麼時候調過來的?”姚益的高興溢于言表。
“多虧了你,我昨天剛到任!”青子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姚益笑着,也沒有說話,隻是看着青子,此刻的他格外興奮,他感覺幸福滿滿的充斥着自己。
“傻笑什麼啊,你那幾個案子怎麼樣了?”青子問道。
姚益坐下來說道:“千頭萬緒,高中生的日記裡提到,他和一個叫阿瑪的人非常好,幾乎占據了他死前所有的生活軌迹,你再好好想想,江晨明找你做心理治療的時候,有沒有提過阿瑪。”
“我很确定沒有,但是,那段時間的治療有一個阻礙,這孩子有些東西沒有告訴我,讓我每次做治療的時候,都感覺有什麼隔膜,應該就是這個阿瑪,在他心裡有很重要的地位。他在保護阿瑪。”青子回憶道。
“雨衣人會不會就是阿瑪呢?”姚益說。
“或許吧,不過我有個大膽的猜想,阿瑪很可能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這隻是江晨明人格分裂出來的幻象。”青子說。
“那雨衣人又是誰呢?”姚益閉上眼睛思考着。
“你是個辦案的高手,擅長推理,但是,你太過于純粹。”青子忽然說道。
姚益睜開眼睛,詫異的看着青子。
“世間的事就是這樣,你看到的和事情的本質并不一定是一樣的,而且也不完全就是按照正常的事态發展下去。比如,雨衣人或許。”青子說。
“或許,根本就是僞裝的!”姚益豁然開朗。
“會有這種可能,因為你始終認為雨衣人就是個殘疾人,你的心理暗示很确定的告訴你,不會有人拖着一條鐵皮作案,恰巧,他就是這樣做了。”青子點點頭說。
姚益說不出話來,他确實有些片面了。
“你不用懊惱,這不是武斷也不是片面,這是慣性思維,就好比,發生了一件盜竊案,我們必定是要先把有過前科或者我們認為是嫌疑犯的人叫來審訊,或許真的是他們其中一個,但是,那些不是的,已經改邪歸正的人,他們的心理又會發生一些變化,本來他們的心理就是扭曲的,那麼再做出這種猜疑,就會讓他們開始有一種始終不被信任的思想。”青子說。
“他們這類人的心理非常脆弱,從而受不了的人就會出現仇視報複心理。”青子繼續說道。
姚益點點頭說:“對,你分析的很對,可能我對待事物看的太過常理化了。”
“另外,吳彬的屍體上發現了大量段國梁的指紋。前天法醫科的何科長給了最後的鑒定結果,段國梁是被人活人脫骨而死的。”姚益盯着青子說道。
“活人脫骨?”青子的臉色很難看,她喝了一口咖啡,壓了壓。
“對不起,還是說說段國梁其他的事吧。”姚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沒,沒事。你說吧。”青子說。
“青子,你還在怪我嗎?”姚益溫柔的問道。
青子沒有說話,她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紙條,很舊了,折痕都已經是黑色的分界線了。
“6945896這個電話号碼,在那天,我打了好久,可是始終沒有人接。”青子看着紙條,慢慢說道。
“青子,那兩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我,讓我來替你分擔。”姚益痛苦的問道。
“你,還要繼續查段國梁的案子?”青子沒有回答姚益的問題。
“是的。”姚益回答道。
“前天你差點出事,你為什麼還這麼堅持!”青子有些埋怨道。
“真相和正義,我不相信這世道會永遠這麼不堪。”姚益憤憤的說。
“喂,什麼事?在哪裡?晚上見!”姚益剛說完,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說道。
“青子,雨衣人找到了,但是已經死了。”姚益說。
“找到了?”青子有些驚訝。
“是,剛才李凱打來的電話,約我們晚上老北京火鍋店見。”姚益說。
“我們?為什麼?這麼熱的天吃火鍋!”青子說。
“李凱說,雨衣人是個精神病患者!”姚益說。
青子點點頭,她皺着眉,似乎雨有些事情想不通,姚益看在眼裡,也沒有說什麼。
老北京火鍋店裡,李凱和何關坐在一起,他們談着什麼,看到姚益和青子來了,便招招手。
姚益讓青子坐在内側,自己也坐下說道:“這位是心理輔導科的安主任。”
“安主任?不會是安青子吧?”何關驚訝道。
“你認識安主任?”李凱問道。
“你這人孤陋寡聞,安青子,哦不!安主任可是全國都有名的心理犯罪治療師!她老人家的著作,我可是一一拜讀的,我尤其喜歡那部《她是個醫生》,哇塞,超炫酷的!正義和邪惡相互較量!主角在情與法中左右為難,揪心啊。”何關激動的說着。
“哎,哎,行了啊,把你的口水收起來。”李凱笑着說。
青子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說道:“謝謝你,何科長,能受到您的喜愛,是我的榮幸。”
“您知道我的名字!哎,老李,安主任知道我的名字啊!我的天大的幸福啊!哈哈哈!”何關站起來和青子握了握手。
青子有些尴尬,李凱一把把何關拽下來說:“何科長,這大牌子挂的累不!”
何關低頭看了看兇前,偌大的工作證上面寫着,法醫科何關,職務科長。
李凱哈哈大笑,姚益看了看青子,青子還是面無表情的坐着。
“大哥,這麼熱的天,吃什麼火鍋啊,去個咖啡廳,不是更好!”姚益喝了一口啤酒,就是一頓埋怨。
“你是我大哥,咖啡廳多貴啊!”李凱白眼道。
“羊肉不是更貴!”姚益詫異的說。
“咱們可以不點肉啊,來來,綠色蔬菜,健康飲食。”李凱毫不客氣的拿起菜單說道。
“滾!”姚益和何關一起喊道。
大家哈哈笑起來,青子看着,心裡有些波動,她真的很羨慕他們能開心的大笑,她怎麼笑不出來?為什麼?笑的動作是怎樣的?在青子的腦子裡,這一根神經已經老化了20多年,完全轉不動。
姚益想起了什麼,趕緊說道:”雨衣人什麼情況?“
“嗯,姚隊,雨衣人,本名肖輝,男,58歲,是安康醫院的一位精神疾病患者,根據主治醫生提供的資料顯示,肖輝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已經20年了,并且伴有狂躁症和妄想症。”李凱說道。
姚益點點頭,問道:“事發何時?現場在哪裡?死因?”
“3個月前!現場在高中生江晨明被害的倉庫裡!”李凱嚴肅的回答道。
“3個月前,在倉庫裡?”姚益驚訝道。
“是的,來關子,該你了。”李凱沖着不停的吃羊肉的何關說道。
“哎呦,燙死我了,稍等哈。”
“對,死者肖輝,死亡時間是3個月前,就在江晨明被害後的1個小時後,他也被人殺死在倉庫裡。”何關擦擦嘴說道。
“不可能,當時我們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并沒有看見有可疑之處。”姚益說道。
“如果咱們能找到的話,除非有人告訴我們,這些屍塊兒都在福爾馬林裡泡着,快去撿出來吧!”何關往嘴裡塞了一大口羊肉,蘸料裡的韭花醬香和軟綿的肉在嘴裡相互糾纏着,讓何關一臉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