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國。
馬薩諸塞州(麻省)的波士頓都市區劍橋市。
這裡坐落着著名的常春藤聯盟成員——哈佛大學。
凜冽西風在窗外呼嘯,宿舍外的老橡樹已蛻去了綠葉,宿舍門口的草坪上,耐陰耐寒的草地早熟禾、高羊茅,被裹上一層慘白色薄雪。
傍晚的斜陽落日,從窗戶玻璃滲入一絲絲溫度,然而這僅有的溫度,并不能給屋内帶來溫暖。
四人宿舍裡面,隻剩下一個略顯雜亂的呼吸聲,小隔間内的床鋪,厚厚的棉被下,蜷縮着微微顫抖的軀體。
那人的面孔有些扭曲,似乎呼吸也有些困難,冷汗更是直冒。
突然他感到一陣強烈惡心,艱難地支起沉重的身軀,跌跌撞撞地來到宿舍的衛生間。
“唔……呃呃……”
一陣嘔吐聲後,便是沖水聲音,以及粗重又雜亂的呼吸聲。
嘔吐之後,用冰冷刺骨的自來水洗了一把臉,他才清醒了一點,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微微冒出的胡渣,眼白布滿皿絲,毫無皿色的臉龐,顯得弱不禁風。
他拿起一旁的杯子,放了一杯自來水,連續漱口了好幾次,又在洗手盆上沖洗兩遍手,緩解一下那輕微的潔癖。
似乎嘔吐過後,他的臉色雖然沒有一點皿色,呼吸卻順暢了不少,回到被窩裡,他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大腦中似乎被塞入了一顆超新星,一顆正在爆發的超新星。
床頭櫃的台燈,明黃色的光線,從燈泡的鎢絲中散發出來。
在燈光下,一杯水,一瓶塑料包裝的藥品,瓶子标簽上印刷着“OxyContin(奧斯康定)”的英文藥品名稱,瓶子下還墊着一張處方箋。
還有斜立燈光下的小相框,裡面鑲着一張老照片,是一家三口的合影,其中的小孩,眉目之間和蜷縮被窩的年輕人,似一個模子出來。
被藥物和病痛,折磨得精疲力盡,他陷入了沉沉的昏睡,隻是從時不時抽搐的劍眉上,可以看出痛苦,并沒有離開他的身體。
窗外夕陽餘晖沒入地平線,五大湖刮來的寒風,夾雜着水汽,不知是夜幕降臨,還是烏雲蓋頂,總之天空一片墨色。
校園顯得空蕩蕩,隻剩下一些聖誕狂歡後的彩帶、紙屑,等待新學年到來。
在這上世紀的紅磚建築内,那些沒有返回家鄉的留學生們,反而成為校園的絕對大多數。
夜深人靜的淩晨一點多。
安靜又冷清的宿舍内,那蜷縮的身軀,臉色更加蒼白,他似乎在忍受着強烈的不适。
此時他的腦海中,雜亂無章的記憶瘋狂湧動。
我是誰?
我在哪裡?
在床鋪上輾轉反側了大半夜,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狀态,想清醒過來,卻在那雜亂無章的記憶中迷失,他如同那溺水的人,拼命地掙紮着。
直到淩晨六點鐘左右,被虛汗沾濕的棉被裡,他一個仰卧起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
“黃修遠……我叫黃修遠。”口中喃喃自語,目光卻顯得空洞,大腦中的記憶,讓産生了一種似夢似幻的錯覺。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對于這裡的陳設,黃修遠非常熟悉,可以說是曆曆在目。
那稍顯空洞的目光,停留在斜立的小相框上,突然他發瘋了一般,顫抖着雙手,拉開床頭櫃的最上層抽屜裡面。
抽屜裡面,靜靜地躺着一台黑色手機,小小的屏幕和老掉牙的按鍵,這是一台諾基亞N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