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不曾想,何綿兒态度會如此強硬,比之昔日來見他時,那個看上去有幾分膽小甚微的女子,眼前的人,明顯是成熟了許多。
念及此,丞相大人随即是輕撚胡須,道:“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幼帝繼位,嫡母垂簾聽政,也算是傳統了。”
何綿兒眉頭一皺,道:“若是幌子,便不必特意告知衆人。”她絕對不允許,在新皇去世後,商家人獨攬朝政。
丞相眼看何綿兒是寸步不讓,随即也不再糾纏,問道:“殿下可是有什麼打算?”
何綿兒隻輕聲道:“熬過明日,待許雲卿抵達西北邊疆,穩定軍心。”這一夜,注定難熬。
丞相輕輕點頭,随即是補充道:“西北邊關固然重要,但京畿重地,也不容忽視。在下認為,明日午時,便應當是将殿下的三千私兵,駐守入京各大路口,嚴防死守。”
何綿兒一時聽不出這丞相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轉眼想起昔日在那趙河縣遇到的詭異一幕,當下是點了點頭。
她知曉,眼前的這位三朝元老,定是不會置大蕭國于不顧。
“至于皇後,還請丞相保密。”何綿兒尤且不忘叮囑道。
那丞相大人随即是應道:“小女為人性子單純,思慮頗少,此事她不知道自是最好。”
丞相對于商蓉的這幾句話的評價,讓何綿兒心下覺得有些可笑。商蓉兩次三番的試探,實在是圖謀不軌,哪裡能跟單純二字挂上鈎?
不過,既是新皇封丞相為首輔大臣,她便不便得罪丞相。
“至于幼帝,殿下該是派人出去尋找了。國不可一日無君。”那丞相開口道。
他卻也忌憚這何綿兒,擔心她有心效仿那則天皇帝,想要成為女帝。畢竟,權力容易讓人沉迷。
新皇在世時,她早已是風頭無兩。背後還是許雲卿撐腰,若是廢帝自立,也不是不行。
何綿兒隻微微搖頭道:“此事,不必丞相勞心了。大人不妨想想,明日晚間,該如何同朝中衆人宣布陛下駕崩的消息。”
何綿兒知曉,此事也瞞不了幾日。
既是如此,不若明晚同衆人宣布,趁衆人不注意之際,立了新帝。
饒是那時許雲卿尚未到邊疆,但此消息,要傳遍大江南北,也需得時間,足夠了。
那丞相隻恭恭敬敬地沖着新皇叩拜一番,便開始起草各種文書。
風閑川在一側是一言不發,隻默默地關照着何綿兒,生怕她有絲毫的不對勁。
這一夜,商蓉并未再來,大抵是聽說了丞相入宮的事情,并未前來自找不快。
屋外,陸陸續續有幾波人在試探,均是被許雲卿留下的人打回。
此番許雲卿為保何綿兒平安無恙,留下的均是許家的精銳,也算是自己的心腹。
何綿兒一夜未合眼,隻癱坐在外頭的地闆上,直愣愣地盯着那内側的人。她不敢上前,生怕是打擾了那好似在熟睡的人。
風閑川同那小太監是困得不行,兩人蜷縮在地上,是迷迷糊糊睡了一夜。
至于那丞相大人,則是一夜未眠,起草各種文稿,準備發布着各種命令。
待到天亮時分,那風閑川才眼看着何綿兒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來,他想要上前扶她,卻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