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私密飯局,找了一家私房菜館,一對一招待,并做好了保密工作。
盛韬光單獨過來沒帶人,進去的時候,景祥天正跟老闆聊天,兩人是舊識,聊了幾句閑話,人進來後,老闆與盛韬光打了招呼,然後出去吩咐廚房可以開始做菜。
盛韬光拉開椅子坐下,景祥天拿了醒過的紅酒給他倒上,“很少見盛兄你這麼愁容滿面,就算是曾經投資失敗,差點傾家蕩産,也是面不改色。這是我一直以來最佩服你的一點,任何困境下,心态都特别好。”
“你别擡舉我了,你我到了現在這個級數,有些事兒心裡都清楚。你想擡舉我,想說我好話,應該再仔細想想,什麼話我愛聽,什麼話說出來沒有絲毫意義,我聽了以後,并不會覺得多開心,反倒覺得你是再諷刺我。”
其實他們年輕時候,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最開始兩人一直都是合作做生意,後來分歧大了,又經曆了一次失敗,兩人才分道揚镳,景祥天跑去了别的城市,盛韬光仍留在北城重頭再來。
當年,分開時候,誰也沒想到,最後能在巅峰相遇。
也沒想到,景祥天輾轉後,還能回到北城。
遙想當年,他們出來的時候,還是毛頭小子,十五六歲的年紀便遠離家鄉出來創業。
景祥天笑了笑,“也對,大人做大事兒,不應該拘泥小節,這是你以前一直跟我說的話。我就總是斤斤計較,計算得失,不肯吃一點虧。在我這裡,吃虧不是福,是傻。隻有弱的人,才被迫吃虧。我想,你現在應該也不會讓自己吃虧了吧?”
人往往站到高位以後,心态會逐漸改變,胃口也會越來越大,吃虧?到了他們這個級數,還讓自己吃虧,那是丢人現眼。
盛韬光哼笑,“反正,我不會做占人便宜,搶年輕人蛋糕吃的事兒。”
“結果不是一身腥?我這是替你兒子擋了一劫,你不得感謝我啊?”景祥天順勢道明來意,“要不這樣,青城排污工程的事兒,我退居二線,讓你兒子全權負責,錢我照樣出。”
盛韬光喝了口茶,“條件呢?”
“我聽說你手頭上有一個新技術研發項目,你眼下沒工夫管,不如就轉給我,我來做,如何?”
盛韬光仔細想了下,并不記得有這麼一個項目,公司之前交由盛骁打理,很多項目是他在管理,不過景祥天眼下讨要這個項目,估摸着是收到了消息,這技術能刺激他公司現在的窘境,拉動股價。
景祥天繼續說:“另外,梁雲月這邊要不要我幫你做點事?做一點,你不方便出手,我可以出手的事兒。”
盛韬光擡眼,四目相對,景祥天眼裡挂着淡淡笑意,就拿了酒杯,沖着他舉了一下,“有時候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該做還是得做。”
盛韬光默了幾秒,笑了下,放下茶杯,重新拿了酒杯,與他碰了一下。
……
盛骁從科技園出來,正巧就碰上了景祥天的人,一個出一個進,互相打了照面。
李特助給盛骁開了車門,他收了視線上車,車子開出園區,李特助說:“看樣子老盛先生跟景祥天談好了。”
盛骁看了下時間,說:“去舞蹈學院。”
下午一點半的航班要去海市,提前一點吃午餐的話,倒是還趕得及。
他問了孫珑,袁鹿在舞蹈室裡集訓,她雖然功底好,但畢竟長時間沒練,與其他舞者還是有差距,雖說上台的角色分量不算重,但這種帶劇情的舞蹈,就是小角色也不能出錯,一旦出錯,就會難看。
孫珑來了以後,她的幹練,讓袁鹿輕松了很多,工作上的事兒可以完全放心的交代給她,不管是什麼事兒,她都能夠超額度完成,确實是個好幫手。
趁此,她也可以多一點時間訓練,阮子銘和他的搭檔,親自教她。
因為她足夠認真和刻苦,所以進步還是很快。
盛骁到排練室,他們還在練,他在門口看了一會,袁鹿站的比較邊角,可以看出來她的努力,但跟這些職業舞者還是有差距,同樣的動作,力度和感覺都不同。
阮子銘最先看到盛骁,兩人目光對上,盛骁微笑,輕點了一下頭。差不多又練了半小時,阮子銘就叫停休息,袁鹿比較專注自我,停下來還拉着旁邊的人讨論,阮子銘叫了她一聲,指了指門口,她才看到盛骁在門口。
她即刻拿了外套和水壺走了出去,“你什麼時候來的?”
“沒多久。”
她喝了口水,把水壺遞給他,然後穿上輕薄的外套,“能待多久啊?”
他看了下時間,“十一點一起吃個午飯,然後我就去機場,要去一趟海市,有什麼要我帶回來的?”
她想了下,“給我帶幾套衣服過來,還有發套,梳妝台抽屜裡的化妝袋。”
“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兩人一邊說一邊出了排練大樓,一路步行去了宿舍,袁鹿拿衣服洗澡,盛骁則坐在桌子前面等。桌上放着袁鹿的化妝盒,估計是最近買的,上次來的時候沒有。
每天都那麼忙碌了,寝室裡還是收拾的幹淨整潔,他翻了一下備忘錄,上面寫着她每天要做的事兒,倒是把自己的時間規劃的明明白白,有條不紊。
袁鹿隻是沖了一下,也沒洗頭,所以沒花多少時間。盛骁聽到動靜,轉過身,朝着她張開手臂,袁鹿整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過去自然的坐在他腿上,“最近都好好吃飯了沒有?藥都有按時吃吧?”
她知道他極忙,比她忙的多,給他發微信,最快也是半小時才回。
她做到了沒有去打聽任何事兒,免得給自己增加煩惱,幸好她也忙,忙着訓練,很多事兒她也顧不上。現在公司在程江笠手裡經營,他多少還有些地位,再這他們改了方向,走文化宣傳,與政府合作。相對來說阻礙就少很多。
而且現在梁雲月把精力都對準了盛韬光,也就顧不上她那小公司了。
前兩天一塊吃飯,盛骁犯了胃病,還咬牙忍着,幸虧袁鹿細心,察覺到他無故冒汗,他才說胃不舒服。袁鹿便陪着他去了一趟醫院,做了胃鏡,配了大把的藥。
像他們這樣的人,多少會有點胃病,平日裡飯局應酬多,作息也不好,盛骁算自律的,所以每年健康報告都還可以。
近段時間,他自己出來開公司,相比較之前會更忙,需要建立更多的隻屬于自己的關系網,所以應酬比以前多的多。
盛骁:“有你每天給我發信息,給李特助打電話,囑咐李特助提醒我,我哪兒能忘得了。”
“還不是怕你忙忘了。你胃病嚴重,一定要按時吃藥,該忌口的也要忌口。有些應酬免不了要喝酒,再不吃藥,你這胃還要不要了。工作再重要,也沒有自己身體重要呀。身體垮了,工作還不是照樣要耽誤。”
盛骁指了指她的備忘錄,“怎麼弄這個了。”
“孫珑教的,我覺得還挺可以,感覺做事效率會高一些。學霸之所以是學霸,就是足夠自律自覺,腦袋還比别人聰明,我等凡人望塵莫及。見識的能人越多,就覺得我自己越普通,是他們擡舉我了。”
“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感慨?”
“練舞有感,其實小時候跳舞老師就跟我媽說我資質比較一般,但身段不錯,刻苦的話,也能學成,但不一定能夠多大的成就。有時候也要看天賦和悟性。果然,跟那些有天賦和悟性的人一比,我就不行了,我之前還覺得自己跳的還行,還妄想可以成為個什麼人物。”
“這是時間問題,你可能比不上阮子銘,可其他人,如果你跟他們耗費了同樣的時間,肯定不會比他們差。要是跳的不開心,就撂挑子,你隻是幫忙,又不是要争什麼。沒有人要求你要成為怎樣的人,你成為你自己喜歡的樣子就可以。”
袁鹿看着他,低頭在他唇上親了親。
梁雲月對她說的話,并不是一點影響都沒有,有時候她在努力,很努力的讓自己變的更好,可卻達不到預期的時候,她便很沮喪,自信心慢慢碎裂。
每天晚上,她總會問孫珑關于盛骁的事兒,比如他在工作上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有過如何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