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黎以念打斷了他的話,氣若遊絲的聲音近乎哀求,她閉上了眼睛,渾身戰栗的厲害,連牙齒都在打顫。
“以念……”男人的聲音已經沙啞透了。
“不要說了。”她又一次重複,仿佛這句話就已經耗盡了她的所有力氣和勇氣,“我求你離開。”
喬嶼澤隻覺得手心裡出的汗越來越多,他幾乎要握不住女人的手腕。
從他的角度,女人的臉色更是驚人的慘白和絕望,仿佛她的世界都在這一刻破碎崩塌。
這一瞬間,喬嶼澤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包括為什麼她要隐瞞這個事實――因為真相是如此的令人絕望,如果隻有她單方面知道,那也罷了,可如果秘密不再是秘密,就意味着她再也沒辦法面對他,連帶着他們當初的所有過往也都成了禁忌,連回憶都是一種罪惡。
對他來說,更是如此。
直到這一刻,喬嶼澤才第一次真切的意識到什麼是絕望和窒息,他想遍了所有的理由,卻沒想到真相是如此的不堪。難怪她總是在抗拒他,難怪她每次拒絕不了他的時候,總是會流露出一種自厭自棄的情緒。在知道他們的真正關系以後,她卻依然被迫躺在他的身下――喬嶼澤無法想象那種時候她是什麼心情。
可是這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他甚至多次因為她的冷淡而動怒。
他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自以為是。
喬嶼澤忽然覺得心髒悶痛到麻木,手上的力度也在一點點流失。
女人的手腕終于從他的手心裡掙脫開來。
黎以念再也不曾看他一眼。
她盯着不遠處的白色大門,終于舉步走了過去,她的步伐很慢,纖細的身體仿佛随時都能倒下。
喬嶼澤看着她的背影,雙手幾次攥緊又松開,但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上前的沖動。
此時此刻,她一定極度的厭惡他的觸碰吧。
喬嶼澤很意外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黎以念終于走到了門口。
然而她的力氣卻好似在敲門的瞬間耗盡了,她一下子軟倒在地上,雙手扶着門才沒有倒下。
喬嶼澤瞳仁收縮,終究還是本能占了上風,他大步走了過去,雙手從她的腋下抄了過去試圖把她扶起來。
黎以念的反應卻前所未有的激烈。
她像是被燙到似的狠狠的推開他的手,聲音沙啞破碎:“别碰我!”
喬嶼澤的手頓在半空中。
他抿緊了唇,俊美的臉上像是覆上了一層濃郁的化不開的陰翳,這讓他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凜冽刺骨的鋒利,但是他的眼底卻是那麼的深沉晦暗,仿佛有無盡的痛惜和悔意跌落其中。
沒錯,他後悔了。
早知道真相是如此的不堪,他就不該如此逼迫她。原來她當初罵他的那些話,全都是正确的――他的自以為是和所謂的深情,給予她的全是痛苦和不堪。
黎以念把腦袋搭在門上,身體依然瑟瑟發抖,她知道男人就在她的身後,他的氣息一如既往的霸道和濃烈,她想忽視都難。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忽然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黎以念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都往前跌去。
身後的男人見狀,終究還是忍不住又一次伸手攬住她的腰,把她牢牢的扣在懷裡。
“喬嶼澤!”女人劇烈的掙紮起來,仿佛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以念!”開門的秦宏宇也大吃一驚,看到黎以念朝他伸出了手,他下意識的伸手握住。
喬嶼澤瞳仁收縮到了極緻,感受到女人極度的抗拒和恐懼,他手上的力道終究還是松懈了。
黎以念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撲到秦宏宇的懷裡。
秦宏宇驟然被她抱了個滿懷,整個人都懵了。雖然這段時間他和黎以念走的很近,說是日日相處都不為過,但兩人之間從未有過任何親密舉動,他甚至連她的手都不曾碰過,更遑論擁抱,所以眼下被女人溫軟而又顫抖厲害的身體撲了個滿懷,他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一時間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
喬嶼澤看着兩人相擁的身影,臉上的陰翳愈發濃郁,那種冰冷刺骨的鋒利氣質更是如有實質一般,讓人有種皮膚被切開的生疼錯覺。
秦宏宇此時就是這種感受。
但是這種錯覺卻讓他陡然回了神,懷裡顫抖的嬌軀也讓他生出了無盡的勇氣,他收緊了手臂,安撫的拍了拍女人的後背,低低的說:“沒事,有我在。”
說完,他擡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男人,語氣冷冷的:“喬先生,你該離開了。”
喬嶼澤沒有動,他依然站在原地,但是目光卻落在黎以念的身上。
那種濃郁而又深沉的痛楚,幾乎讓身為情敵的秦宏宇也生出了酸澀和不忍。
秦宏宇忽然意識到,這位喬四少大概是真的深愛着他懷裡的女人,否則他怎麼會流露出這樣的目光。
可是不管喬嶼澤有多深情,都沒有意義,重要的是黎以念不想見到他。
想到這裡,他又一次開口:“喬先生,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喬嶼澤似乎沙啞的笑了一聲,過了兩秒,他終于還是從齒間溢出幾個字:“好好照顧她。”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秦宏宇皺了皺眉,不甘示弱的回複。
這一次喬嶼澤沒有再說話,他最後看了黎以念一眼,收回了目光,轉身離開。
男人的步伐不緊不慢,看似一切如常,卻有種難言的沉重感。
但是秦宏宇沒有心思深究,他趕緊把懷裡的女人打橫抱起來送到沙發上,又撿起毯子給她裹好,接着又飛快的倒了一杯熱飲送到她的手裡。
黎以念把熱水捧在手心,慘白如紙的臉色終于恢複了幾許皿色,但是她的眼神依然是空洞的,又或許是因為深不見底的深幽。
“以念,你還好嗎?”秦宏宇伸手把她臉上的碎發拂開。
黎以念輕輕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
其實這樣也好,這下子,喬嶼澤無論如何也不會再來糾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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