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坐在她的身邊,自然把剛才的那通電話聽的清清楚楚。
他不動聲色的開口:“怎麼了?”
景桐遲疑的看着他:“我記得你說過,你在我的檔案上動了手腳,所以不會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對嗎?”
“沒錯。”江煜鎮定的颔首。
“可是我的上司和人事經理都知道了……不,他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是這份懷疑足夠他們做出決定了……誰也不想冒險,我也不是什麼不可或缺的人才。”
景桐說着,雙手攥緊了手機,強忍着哭出來的沖動。
這點挫折她撐得住,所以她不能哭!可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委屈――她并沒有做錯什麼,而且她對工作一向很認真,可隻是因為她姓景,隻是因為怕麻煩,她的上司就迫不及待的抛棄了她。
江煜看着她慘白的臉色和強忍淚水的通紅眼睛,心髒蓦地收縮。
他不可避免的生出了幾分後悔,可是這份後悔持續了也不過幾秒。
“那就換一家公司。”他平靜的說着,“甚至,我身邊就缺一名翻譯人才……我很喜歡你的作品,很細膩,也很優美。”
景桐吓的連哭都忘了。
“你……你說什麼?”她有些結巴,“你看過……”
“最新一套的《馬爾克斯作品集》,沒錯,我看過。”江煜微微颔首,“這是一份真誠的邀請,不是同情。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景桐聽到他如此明确的說出自己的翻譯作品,一時間心髒狂跳。
她實在很難把這個男人和文學名著放在一起,雖然她知道江煜學曆很高,很可能文學素養也很高,但她就是覺得違和。
何況看的還是她翻譯的作品……她甚至有種荒謬的猜測――他是為了她才去看的。
“我……我不是做同傳的。”她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還是算了吧。”
“那就去外交部。”江煜看着她,“不管是什麼部門,随你挑選。”
景桐看着男人過分深邃的眸,差一點就要點頭。
好在殘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不……我不會留在京城。”她深吸一口氣,“在這裡,認識我的人就太多了,不管我去什麼部門都免不了被認出來。”
“可是這裡才是你熟悉的環境,景桐,難道你打算逃避一輩子嗎?”男人目光冷沉,語氣更是犀利。
景桐惱羞成怒:“我就逃避一輩子怎麼了?關你什麼事?”
江煜微微挑眉,沒有說話,隻是深深的看着她。
景桐忽然有些洩氣:“我不是想逃避,我以前太跋扈了,當初被我欺負過的人,肯定會想盡辦法找回場子……”
隔了四年,那些人的不滿和複仇的火焰隻會更旺。
“不會。”江煜略一挑眉,語氣放緩了幾分,“有我在,不會有人欺負你。當初你作為景緻遠的女兒可以跋扈嚣張,現在你作為我的……也可以像從前一樣。”
景桐追問了一句:“作為你的什麼?”
江煜把喉嚨裡的“女人”兩個字咽了下去,轉而說道:“什麼都好,你隻要知道我是你的靠山就夠了。”
景桐聽的心髒怦怦直跳。
靠山,聽起來多美好的一個詞。
可是她終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了,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任何事都有代價。或許她暫時可以借到江煜的勢,可是萬一哪天他後悔了,她的下場會比現在更慘。
于是她最終還是搖頭:“算了,我還是回陽城重新找個工作吧,實在不行我還可以進T.S集團,季衍铮總能給我一份工作的。”
江煜蹙了一下眉。
不過他很快找到了阻止她的理由。
“不妥。不管是誰告發了你的身份,既然你原來的公司知道了,很可能其他公司也知道了。”他沉聲說道,“至于T.S……你爸爸和季家的恩怨你也清楚,不管怎麼說,T.S都不是一個合适的選擇。”
景桐頓時啞然。
她知道江煜說的沒錯,如果有人刻意針對她,陽城她是待不下去的。
可是留在京城……她還是本能的排斥這個選擇。
“如果你真的待不下去,到時候再走不遲,何況你的優勢在國家職能部門才能得到更好的發揮。”江煜條理分明,“你的同事不會因為你是景緻遠的女兒就排斥你。因為他們知道和你交好不會連累到他們。但是企業摸不清深淺,自然不敢用你。”
景桐咬了一下唇,忿忿的說道:“到底是誰和我過不去?”
江煜神色不變:“或許是我在給你修改檔案的時候露出了破綻。”
可能吧。
景桐深深的歎了口氣,最終無奈道:“那我先去外交部吧。”
她的積蓄有限,實在失不起業。
江煜微微勾起唇角,又很快壓了下去。
“你可以暫時住我那裡,我讓人給你找合适的住所,找到了以後你再搬過去不遲。”江煜不容分說的安排着,不等景桐拒絕,他就吩咐警衛,“找個細心的人去一趟陽城,幫景小姐搬家。”
隻是過幾天過度一下,景桐說服自己,勉強表示同意。
江煜的眼底掠過一抹笑意,似乎為了讓她安心,他還補充了一句:“你想住公寓還是獨棟别墅?我讓他們挑合适的給你選。”
“當然是公寓,别墅我哪裡租的起!”景桐瞪了他一眼,
江煜從善如流:“好。”
景桐的心更是放下大半,乖乖的跟着江煜又一次回到了江宅。
正好是午飯時間。
倆人在餐廳落座,江煜用濕毛巾擦了擦手,卻見對面的女人正在神遊天外。
他索性拿起另外一塊熱毛巾,執起她的手替她擦,景桐正在出神,完全沒意識到江煜正在為她服務。
女人的手出乎意料的柔軟,他不是沒有握過她的手,但每一次都被她飛快的拒絕了,像此刻這樣完整的感受還是第一次。
江煜不知道女人的手都是這麼軟,還是因為這個女人與衆不同,他算是知道什麼叫手如凝脂。
他的心猿意馬持續了不過幾秒,景桐就回過神,倏地把手抽了回去,一臉見鬼的看着他。
男人把毛巾放在一邊,從容的解釋:“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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