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挑眉,半晌他忽然笑了起來,那個笑容有太多别樣的意味,讓黎以念忽然心生不安。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撇開了目光,啞聲道:“你應該走的。”
男人眸色轉深,嗓音有種難言的喑啞和晦澀,“天還沒亮,不急。先吃點東西吧。”
黎以念遲疑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點頭。
喬嶼澤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又是一笑。
他先倒了杯熱水遞給她,待她喝完以後,又取出一晚皮蛋瘦肉粥,用勺子攪了攪,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唇邊。
這一系列動作,男人做的無比自然,仿佛早就做過無數次。
黎以念忽然有些恍惚――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這個男人很喜歡在事後喂她吃東西。
她的喉嚨哽了一下,伸出手:“我自己來吧。”
“燙。”喬嶼澤挑了一下眉,“還是我喂你吧。”
“你端着就不燙了?”她忍不住反駁。
“我皮糙肉厚。”他從容的答道,又把勺子往她的唇邊送了送。
黎以念沒有吃晚飯,又跟這個男人鬼混了好幾個小時,之前還不覺得,現在聞到香味,饞蟲立刻被勾了出來。
她隻好張口接住。
男人勾了勾唇角,似乎很滿意,又舀了一勺吹了吹氣,繼續喂她,直到一碗粥見底。
在她咽下最後一口的時候,男人忽然伸手撫上了她的唇角,替她拭去了嘴角的米粒,男人指腹的溫度和過于專注的眼神都讓黎以念情不自禁的顫了一下。
喬嶼澤頓了頓,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微微一笑,聲音低沉溫柔:“還有煎餃和湯包,想吃哪種?這個點酒店的餐廳隻有這些供應。”
黎以念搖了搖頭:“我吃飽了,你自己吃吧。”
“那就湯包吧,我記得你比較喜歡吃這個。”男人直接做了決定,又從餐車裡取了一盒湯包,夾起一顆喂她。
黎以念唇瓣動了動,忍不住開口:“喬嶼澤……”
“嗯?”他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她正在掙紮着什麼。
黎以念忽然無言,默默的張口接下了那隻溫熱的湯包。
喬嶼澤慢悠悠的笑了起來。
他夾了一顆送入自己的口中,和她一起把湯包消滅完畢以後,他把餐車推到一邊,走過來伸手掀起了被子,似乎打算上床。
黎以念吃驚不已,她用力裹緊了被子,忍不住開口:“喬嶼澤,結束了。”
但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短短幾個字藏着掩飾不住的顫抖和喑啞。
男人的手攥住了被角,看着她睜大的眼睛裡那一抹脆弱的堅持,喉骨不禁上下滑動了一下。
“我困了。”他低低的說着,“你至少讓我睡到天亮吧。”
“那你……給我拿睡袍過來。”黎以念想了想,妥協了。
喬嶼澤挑了挑眉,索性把自己的睡袍脫下來扔到一邊,然後趁着她力道松懈的時候,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黎以念驚呼了一聲,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男人得逞。
“你明明不舍得我的,對嗎?”喬嶼澤低笑了一聲,雙手撐在兩側把她牢牢的圈在身下。
黎以念的呼吸急促,她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顔,心底晦澀的情緒泛濫的愈發濃烈,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把那股晦澀壓了下去,啞聲道:“是。但我總歸能習慣的。”
喬嶼澤定定的看着她,他的身體壓了下來,直到抵住了她的額頭。
“沒錯,你一直都是這麼冷靜,你總能理智的分析利弊。”他啞聲說着,“可是為什麼你連試都不肯試?難道過了這麼久,我還是不能給你一點信心嗎?”
兩人挨的如此之近,男人滾燙的鼻息噴薄在她的臉上,激起了層層戰栗。
黎以念覺得呼吸有點不穩:“喬嶼澤,你剛剛明明說過,決定權在我,你絕不會勉強。”
“是。”他沙啞的笑了一聲,“可是你明明也不舍得,我總要做一些努力。”
黎以念咬了一下唇。
她就知道幾個小時前她不該那麼做,可是她不得不承認,縱然如此,她也沒辦法生出什麼後悔的情緒,事實上,此時此刻,她甚至有些難堪。
兩人的身體此時緊密相貼,肌膚相親的觸感如此清晰,哪怕是細微的摩擦都好像能激起一層暧昧的電流。她還以為有過剛才的幾次她能冷靜下來,但事實證明她錯了。
也許是從她漸漸不穩的呼吸中察覺到了什麼,喬嶼澤露出了恍然的笑容,他的右手撫上了女人的肩背,入手滑膩的觸感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或許,你不舍得的隻是我的身體?”
黎以念的臉上浮現了幾抹羞惱的神色,她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的“不”字。
“那麼,你不舍得的就是我這個人。”他笑了一聲,低頭輕觸她的唇,“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所以你沒必要否認。”
女人的呼吸略有些急促,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啞聲開口:“喬嶼澤,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跟你相處。”
男人呼吸一窒。
“過去幾年,我每一天都在抗拒你,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離開你。”她說着自嘲的笑了一聲,“現在真相大白,事實證明我的自我折磨根本沒有必要……可縱然如此,傷害已經造成,那些傷痕也不可能輕易抹去。如果我毫無芥蒂的接納你,我會覺得自己很……犯賤。可是假如我繼續對你豎起一身刺……對你并不公平。”
男人臉上慵懶恣意的笑容早已收起,唯有一片冷沉。
他的喉骨又是一次滾動。
“那麼,假如我和她斷絕……”
“不。”黎以念伸手捂住了他的唇,苦笑着搖頭,“喬嶼澤,你冷靜一點。再怎麼說她都是你的母親。我并不是逼你在我們之間做選擇,那樣太悲哀也太可笑了。”
喬嶼澤閉了閉眼睛,終究沒有說完那句話。
其實連他自己都知道這個念頭有多荒謬。喬夫人的确做錯了事,可是作為人子,他不可能因此就和她斷絕母子關系。何況,假如他真的這麼做了,這個女人說不定會更加抗拒他。
“對不起。”他終究隻能沙啞的吐出這三個字。
當年的他是多麼的狂妄且自以為是,那些傷害,原本是可以避免的。隻要他再謹慎一點,隻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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