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鸾在聽到崔來富的禀報後,氣得将手邊的茶杯,直接砸在了崔來富的頭上。
崔來富半點不敢躲開,生生挨了這一下,額角隐隐作痛,茶水順着衣服往下流,他也不敢去擦拭,就那麼一動不敢動的垂頭跪着。
“娘娘恕罪,非是微臣無能,而是,而是……”
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了,這事兒他也說不清啊,那些個勳貴是鐵了心要跟娘娘作對,他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又能如何喲!
他這官職其實也不低了,怎麼也是二品大員,文官還在武将之上,但是他一個人勢單力薄,而那些勳貴之家,竟是難得的團結。
他其實也搞不懂,這些人是吃錯什麼藥了,為什麼就一定要跟皇後娘娘作對,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還不如順着娘娘的意,升官發财指日可待不是。
他是真搞不懂,而如今那些人搞出來的事,卻要讓他來承擔後果,他現在能怎麼辦,也隻能受着了。
“而是什麼,你說啊?”許紅鸾怒道。
一點事情都辦不好,虧她這麼倚重他,還把禦林軍都調給他用了,結果呢,就來回禀她一個這樣的結果。
“是那些勳貴世家,太欺負人了。”跟皇後鬥法就好了,牽連他一個無辜之人算什麼。
說這些沒用的屁話有什麼用,你倒是說點有用的啊!
許紅鸾隻覺得額角突突直跳,她真的很想殺人,這些朝臣,不跟她作對,就閑得慌是不是。
“你現在有什麼應對之策?”她帶着一臉怒意問道。
崔來富腦子有片刻的茫然,他能有什麼應對之策啊,若是能有别的辦法,也不至于來宮裡找罵來了。
隻是皇後明顯氣得不輕,他也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撸了官,這才當官沒多久,官瘾都沒過足呢,哪能這麼被撸了。
腦子裡飛快轉動着,随即眼睛一亮,道:“娘娘,這科考一事,也不是不能動手腳……”
“衆目睽睽之下,你想怎麼動手腳,若是被人察覺,這如何說得過去?”
許紅鸾皺眉,這個先例也不能開啊,在科考一事上動手腳,有了這樣的先例,以後豈不是有樣學樣,那朝廷還怎麼選拔人才,全都靠動手腳走後門進來了,那她選拔上來的就不是人才,全是些偷奸耍滑之輩。
崔來富也知道,這肯定不行,但他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來,聽到皇後這話,他頓時再次垂下頭去。
倒是許紅鸾,一時心裡亂糟糟的,如何也不肯就這麼被那些朝臣拿捏住,默了片刻後,問道:“你說的動手腳,是要如何?”
崔來富以為這事兒不成,沒想到皇後居然開口問了,他頓時又來了精神,開口道:“那些勳貴世家比較出衆的子弟,可是在暗中使絆子,讓他們不能及時入考場,也或是讓他們受點傷,再或者找點什麼事,把他們給絆住……”
反正不讓他們入考場,就算入了考場,也還有别的法子,讓他們不能正常發揮,也或是出點别的狀況,想要成事不容易,但想要壞事,拖人後腿,料想還是很容易的。
“你真要這麼幹,那些人必然會懷疑是本宮動的手腳。”
她現在在朝臣中的名聲可不好聽,再來這麼一出,到時候名聲要爛大街了,當然,因為她身份貴重,那些人就算心裡對她意見很大,其實也并不敢說什麼。
崔來富頓了頓,其實他對皇後娘娘的了解也不少,畢竟要在人家手底下做事,當然得有所了解,才好應對不是,對于她的名聲,也是知之甚深。
要他說,處在這個位置上,名聲的好與壞,其實都沒什麼要緊了,就算名聲不好聽了,下面的人又能拿她怎樣嘛,她隻要能鎮得住人就行了不是。
但這話隻能在心裡想一想,可不敢當面說出來,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世人都會愛惜自己的聲名,料想皇後也是如此,隻不過因為一些事不得不為之,所以名聲自然就大受影響,以至于如今身處高位,也不能服衆,這些事情他哪會看不明白。
隻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猶豫太多,也沒什麼益處。
這事兒他可不敢拿主意,主意是幫着出了,就看皇後要不要采納吧,他把頭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擡頭去看皇後是什麼臉色,料想臉色是不好看的。
許紅鸾心中也不免思來想去,這事是做還是不做呢,名聲什麼的已然如此,再不好聽點,似乎也沒什麼要緊,反正那些人都怕她,就算有所懷疑,也不敢當面來質問她什麼。
她所疑慮的是,在科考上動了手腳,對以後的科考不利,也讓人質疑科考的公平性,如此一來,難免會讓天下讀書人不滿,雖說這次隻是動武試,但既然武試都會動,那動文試也是有可能的不是。
總之,這事兒讓她有些棘手。
“若當真這麼做,不會鬧出亂子來?”她問道。
崔來富一聽這話,就覺得這事兒有門,若是皇後娘娘一口就回絕了,他是什麼也不敢多說的,但現在既然問了,也就還有操作的餘地。
“回娘娘的話,隻要小心些,不留下什麼把柄,也就不會引起人懷疑,最多就是他們自己運氣不好罷了。”當然,誰也不是傻子,别的人不懷疑,不代表他們本人不會懷疑,而出意外的多了,湊到一塊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種事情,是真不可能做得人不知鬼不覺,屆時必然是大家心裡都有數。
“要說起來,此事也并非是咱們故意要征對他們,而是他們自己不懂事兒,明明是朝臣,卻不聽娘娘的指揮,要怪也隻能怪他們自己為家族子弟招禍事。”崔來富垂頭,如此說道。
他現在也把這些人恨上了,你們搞别的事兒,我可以不當一回事,但你們搞到我頭上,那我就不能當沒事發生,這事兒若是處理不好,搭上的就是他的前程,皇後娘娘若是覺得他沒用,他以後還有什麼前程可言?
斷人财路,如同殺人父母,他心裡能不恨才怪。
許紅鸾聽到他的話,也不免有些恍然,是啊,都怪這些人不聽她的指揮,要不然,她也不會想到選拔些新人來用了,說來說去,也全是他們的錯,無人可用的局面一直這麼下去,各路反叛大軍都要打到京城來了,還談什麼以後。
随即就道:“這些事情,你看着處理吧,本宮的目的,隻是需要選拔些可用之才,你把這事兒辦好,本宮自有賞賜。”
崔來富頓時就懂了,連忙磕頭下去:“是,微臣領命。”
心下也松了口氣,差事繼續辦,他的官位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