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
“陳妠吧,先進來坐會兒。”老免挺熱情地把他招呼進來。
一早,陳妠就由學校兩個輔導員領着,乘坐帶有“内字号”的車進了宮。在東華殿西側的聯排矮房等候一刻鐘後,再由内辦處的帶領來到了華殿小葉閣。
老免是這次正冰宣傳的首要負責人,他看過資料,肯定知道陳妠的底,曉得是陳元立的小兒子——尤其是這幾天,北境的陳家十分受關注,就是這位陳妠的哥哥陳涵,才定下來,将遠征和蒙!舉國關注。
所以這個檔口,如果能讓陳妠來代言正冰,背後的意喻不言而喻,加之老免也看得出來柯秒對這個孩子各方面都挺滿意,這會兒他對陳妠表現熱情也就好理解了。
小葉閣一邊室内已經布置好,燈光、布景、相機,準備拍攝定裝照。
陳妠并未坐下,依舊規矩站那兒。
不多會兒,
從内室出來一人,手上端着茶杯。隻見所有人都站定立正,老免更是不曉得幾恭敬地迎過去,“柯助。”
如今,雖說還是鮮有人知柯秒的真實身份,但,自“佟話”死後,柯秒的決策權确實日益“走至前端”,反正都曉得這是宮裡最重要的高參之一。
陳妠進京,峰頂這些變動肯定弄得也明白。他知道柯秒,但着實還不知道羊和他的關系;畢竟,他眼見過的,隻有梅粒和多多與她的那點貓膩。
“這是陳妠,”老免手向陳妠這邊擡擡,
柯秒看過來一眼,“哦,來了。”又看看拍攝那頭,“準備好了麼,”那邊幾人趕緊點頭“好了。”“那就開始吧。”柯秒端着茶杯直接走向攝影棚,很利落,直接進入工作狀态。
那頭立即開始專業地為陳妠打妝,并換上新制莊。年輕就是好,陳妠氣質也在那兒擺着,着實也不用過多修飾,一枚很吸引人目光的朝氣少年冰展現在鏡頭裡!
幾個立正姿勢很順利就拍攝完畢了,
可是,到了踢步定格照時,陳妠總站不穩,不多會兒就搖晃,而且明顯這孩子失了耐性,額頭上開始冒汗,眼神也散了,全失了感覺——這怎麼能行!一個垮了的孩子有什麼代表性!
柯秒喝口茶,眉心輕蹙,不發一言。
老免自看出他的不悅,
親自走去陳妠身邊,又鼓勵幾句;哪知這孩子低聲說“我有點累,站不住了,歇會兒行麼。”這一聽,仿佛對陳妠從前所有的“光環”一下就打破之感——是呀,老免也了解他一段時間了,除了赫赫身世,陳妠自身條件确實也好,沉靜,樸質,眼眸裡的單純特别能把“堅韌不拔”感凸顯出來;怎麼這會兒突然就——難道還真“人不可貌相”,事實,這孩子和普通世家子根本就沒區别,到底是幼子,又一直被家族護佑得極好,還是被父兄寵壞了……
老免走過來,輕輕搖頭,“意志力還是不行。”
柯秒一直就瞧着那頭已經坐下、輕輕扇着手、漸漸顯出浮躁不耐的陳妠——其實秒秒這時候還是将信将疑,他不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會出現偏差;但是眼前孩子的表現又着實叫人失望……
陳妠跟着兩位輔導員從東華門出宮乘車回去了。
直到上車,再沒外人跟着,其中一位輔導員才深深歎口氣,多麼可惜地,“陳妠啊,多好的機會你怎麼關鍵時候掉鍊子?……”另一位雖說趕緊拍了拍他手,仿佛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可也是頻頻搖頭,難免可惜……陳妠始終還是規矩坐後座,稍扭頭看着車窗外,不發一言。
他肯定是故意得呀!
且不提羊不叫他入選——嗯,通過這件事,他更清楚羊與多多梅粒的親密關系非同一般,看看,她怎麼那麼早就曉得會有人找他試鏡呢(其實這件事是秒秒那回透露給羊的,隻不過這時陳妠還不曉得羊與秒秒的關系,以為是梅粒多多告訴她的)。
更重要,陳妠肯定有他格局更大的考量,
試鏡竟然在宮裡,而且,柯秒親自出現——這都叫陳妠更覺不能輕易參和進這件事,雖說他當不當代言人和他哥出征沒有必然牽連,可凡事還是小心為妙,完全不參與就不會落人之掌,免得遭人編排甚至暗算。
……
年關了,到處都在畫年畫兒,羊在家也自個兒捯饬。
現在的人呀對色彩早已麻木不仁,超高清的彩色顯示屏讓一切真實黯然失色。人類的感觀在這一百年來不斷地迎接挑戰,其中視覺挑戰為最,不僅是彩色豐富許多,其介質也改變了原理,我們原來看見的是反光物,而現在看見的是發光物。
人們早先沒有看見過彩色印刷物,人類的印刷物由單色向彩色前行走了幾千年。在單一色彩之中,人類關心的更多的内容;無論黑白兩色的單一還是紅綠兩彩的刺激,人類文明早期對人工複合色和漸變色感知遲鈍,原因是沒有見過。所以自古以來年畫内容比形式重要。
年畫幾乎是人類早期文明中最刺激的大衆藝術品了。古人迷信,怕鬼信神,逢年過節在門上貼幅畫以達到驅邪避災的願望,強化自己的心理;這時,外在的形式感極為重要,貼門神至少從東漢起在民間就悄然形成,曆唐至宋,蔚為大觀。
羊最愛畫的還是牡丹,隻不過一畫它難免就想起荀小勻,哎,傷感也是難免……
“诶,你怎麼還站這兒,外頭被子再不收進來就過了熱乎勁兒了。”羊描顔色的,一擡眼,見剛兒叫他出去收被子的後樟還站門口,
“我這就去。”他跑出去了,
不多會兒,抱着被子進來,羊餘光看見他明顯又在她跟前站了下,一副欲言又止。
羊沒擡頭,眉心蹙起來,“你有話就直說,别小媳婦一樣别别扭扭。”